转载《御妖》（完结）作者：绝歌

第二十五章 讨债

　　钱钱？她哪里像钱钱了？虽说也许体重差不多，但豹子和人能一样吗？豹子全身毛绒绒的，能像她这样穿衣服、皮肤光洁溜溜的吗？黎落很不客气地把欧亦纶往床中间睡，“睡过去，睡过去，你再不睡过去我踹人了。你才是钱钱，你全家都是钱钱！”
　　欧亦纶睁开眼，看一眼黎落，往床中间挪了点点，但也只有点点，估计只有一尺的距离。
　　黎落坐起来，透过窗帘看到外面天色朦朦亮，再睡两三个小时就该起床，当务之急是抓紧时间睡觉不是跟欧亦纶争床，她从欧亦纶身上爬过去，挪到床无人睡的那侧。扣掉欧亦纶睡的那点子地方，她还有将近一米四的地方睡，黎落舒服地摆出个大字型，直叹：床又大又宽真好，就算是睡两个人，也比宿舍一米二的铁架床睡得舒服。
　　黎落再扭头一看，跟欧亦纶相隔最起码有一尺远，她心满意足地四肢张开闭眼睡觉。黎落刚要睡着，床上又传来动静，欧亦纶那猪居然又朝她这里滚过来，弯腰虾背地往她的怀里钻，她想无视都难。黎落怒，平常看你挺淑女的，晚上睡觉怎么这么不老实？黎落连推带攘、手脚并用地把欧亦纶推到床角边直到欧亦纶的背能与床沿平行才罢手，然后把右腿抬高横在她和欧亦纶的中间抵住欧亦纶，不让她滚过来。大热天，就算欧亦纶没火气身体凉，她也不爱跟人挤一块。欧亦纶爱抱宠物睡，她可不。常年跟妖怪打交道，为防止被□气，早养成保持距离的习惯，谁要靠她近了，她就很没安全感。
　　睡了一会儿，床上又传来动静，像有谁在往她身边挤，份量不轻，最起码是一个大人的体重。黎落怒不可遏地坐起来，悲催鬼，你有完没完！双眼一瞪，赫然看到边上有一只全身花斑的庞然大物。“吓！”她猛地扭头一看，那只金钱豹居然俯趴在她和欧亦纶之间，然后……然后头枕在欧亦纶的枕头上，一只爪子还搭在欧亦纶的肩上。
　　黎落惊得滚身翻下床，站稳，再往床上一看，豹子趴在欧亦纶的边上，欧亦纶像抱抱枕似搂住豹子。好惊悚！黎落打一个战栗，抓起枕头冲出卧室，跑到隔壁客房，关门落锁，睡在还没铺床单的席梦丝床垫上。但刚才的那番惊吓让她再也睡不着觉，睁眼睛躺了半个小时，觉得又困又累，就是睡不着。她坐起来，干脆回自己宿舍睡觉。黎落下床，才发现自己刚才跑得匆忙连拖鞋都没穿。赤脚走出去，刚走到楼梯口还没下楼，就看到大门开了。黎落的神经顿时绷紧，这不会又是什么东西跑来捣乱了吧？再一想，要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用不着开门，人家都直接穿墙不走门。她定睛一看，门后先露出一个人的屁股，然后一个人弯着腰退进来，跟着又有两个大行礼箱拖进来。这谁呀？黎落眯眼。
　　“钱钱！闺女！我回来了。”那人出声，一个女人的声音，充满成熟女人的磁性。闺女？欧亦纶的妈？
　　突然，身后有啥东西“呼啸”着扑过来，黎落机警地一扭腰闪开，那头金钱豹跟打了激血似的从楼梯上飞快奔下冲到门口，然后围在那人身边又蹦又跳，兴奋得像只猴子似的。
　　“闺女乖，半年不见，还认得你妈！”那女人摸摸金钱豹的脑袋，金钱豹很乖巧地蹲坐在地上，仰起头睁着一双大眼望着那女人。
　　囧！原来人家喊的“闺女”是豹子，不是悲催鬼。黎落再一看这女人的年龄，最多不到三十岁，也不像欧亦纶的妈，姐姐还差不多。
　　那女人把行李箱放在门口，挽着袖子往厨房走去。金钱豹屁巅屁巅地跟在后面，看它那迈步的姿势就知道它乐得不行。“钱钱乖呀，告诉妈咪最近有没有别人来咱家？你有没有把他们咬出去？”
　　-_-！！这女人什么人啊？还教豹子咬人！黎落突然想到，她不就是来这里的“别人”吗？这金钱豹不会听那女人的话扑上来咬她这个“别人”吧？黎落打个寒噤，她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好。
　　黎落蹑手蹑脚地下楼到玄关处换鞋，然后很悲剧地发现自己还穿着欧亦纶的吊带睡裙，蕾丝边的露出一大片背和低胸的。她穿成这样怎么能出得门嘛！
　　“咦？你今天没上班吗？”那女人的声音自厨房里传来。
　　黎落心想：上个鬼的班啊，她才上半天班就为悲催鬼的事情东奔西跑，连跑两次医院。黎落突然意识到悲催是会被传染的，她应该坚决和悲催鬼划清界限！想她从出生到现在，扣掉注射疫苗和体检、探病等因素去医院外，从来没有因为受伤或生病等情况去医院，和悲催鬼认识才几天，呕吐、住院、流血、缝针，她一样也没落下。反正她没收悲催鬼的钱，悲催鬼你以后自求多福吧，我走了！黎落趁金钱豹跟那女人去了厨房，她赶紧上楼到欧亦纶睡的那间房拿自己的衣服。衣服扛肩上，边往楼下走边套裤子，裤子还没穿好，就见那女人端着一大盆肉从厨房里出来，金钱豹乐吼吼地围着肉盆子蹦跳，就差没跳上去把肉叼走了。
　　“你是谁？”那女人僵站在厨房门口问黎落。
　　“黎落！”黎落把T恤套上，再把睡裙的吊带从肩上一直褪到胳膊上，然后把裙子从脚底下褪出来。她把欧亦纶的睡裙丢到沙发上，说：“你跟悲催鬼说我走了……”想到悲催鬼是自己给欧亦纶取的外号，怕这女人不知道她说的悲催鬼是谁，又说：“你跟欧亦纶那只悲催鬼说我走了，从此山水不相逢大家自己保重。”把衣服整理好，走到玄关边把自己的鞋子穿上，突然想起欧亦纶还没把她的营养费、精神损失费和以后的医疗费赔给她，于是又把鞋子脱掉，转身往楼上爬，她要和欧亦纶把账算清楚再走。
　　“你到底是谁？”那女人的语气不善起来，她重重地把装满肉的盆子搁在地上，跟着黎落上楼。看到黎落进的客房，她的神情又是一缓，但当她走到客房门口看到穿着睡裙抱着被单侧身蜷睡在床上的欧亦纶时，脸又黑了。等看到黎落跳上床去拖欧亦纶喊：“悲催鬼，起来”时，她的脸色已是铁青一片。
　　欧亦纶坐起来，困倦地睁开眼，看到是黎落，又躺回去，闭着眼睛说：“雨雨别闹，让我再多睡会儿，你要是睡醒了就帮我煮点肉喂钱钱，肉是熟的冻在冰箱里，用微波炉热一下就好。你要是饿了就自己找吃的。”说完，翻过身，继续睡。
　　“谁跟你说那豹子的事了，我说钱的事！昨晚你答应过要赔我钱的。啊不，该是今天凌晨的时候答应的。”黎落继续拉欧亦纶，直把欧亦纶拉得坐了起来，“我要回去了！”
　　回去？欧亦纶一听，顿时当个激灵，马上醒了。“你要回去？”
　　“嗯啊，我要回去。”黎落盘腿坐在床上摆出好说好商量的姿态：“我觉得吧，为了我的自身安危着想，我们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黎落要是回去了她怎么办？“不行！”欧亦纶想也没想就一口回绝，“你要是现在回去，我一分钱也不赔。”眼角余光瞄见门口站了个人，扭头望去，又惊又疑地喊出声：“云姝？”
　　门口的女子走进来就问：“你们是什么关系？她是什么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欧亦纶，不管是脸上还是声音里都难掩怒容。
　　欧亦纶怔怔地看着她，那神情显得比活见鬼还要意外。“你……”
　　黎落看看欧亦纶，再看看边上这女人，她怎么感觉到她们两个怪怪的，好像有点剑拔弩张的气氛在。这女人是谁呀？说话怎么这么冲还这么凶？黎落又多看她几眼，想看出个所以然来。这女人外形上嘛，没得挑。身材高挑，无袖紧身针织T恤，休闲长裤，勒得身材堪比模特儿。瓜子脸，丹凤眼，高高的马尾，即潇洒又利落，还透着股风情的干练。如果说非要挑点缺点，那就是皮肤不若欧亦纶的白，麦芽色，看起来比她还健康，这也不算缺点吧。
　　那女人显然也被欧亦纶气到了，高声问：“欧亦纶，你对得起我？”
　　欧亦纶回过神来，反问：“我对不起你吗？”未等那女人发作，欧亦纶倒先发作起来：“请问你是我什么人？”
　　“我是你什么人？”那女人翻身坐上床，硬生生地插在欧亦纶和黎落中间，把黎落挤开，再逼近欧亦纶，怒气冲冲地喝问：“你说我是你什么人？你趁我不在家，抓个小屁孩上床，你还敢问我是你什么人？”
　　黎落被那女人挤在床底下，她连眨好几下眼睛，左想右想也没弄明白这发生什么事了？哦对，瞎子也看得出来这是在吵架，可为哪般吵架？那女人说欧亦纶抓个小屁孩上床？小屁孩？她？上床？上她个毛线床！谁要跟欧亦纶睡一张床了？那只破豹子才跟欧亦纶一张床好伐？怒！还有，谁是小屁孩？黎落扬起手准备去戳那女人的肩膀，让她把话说清楚，结果又听到欧亦纶说：“我和谁上床关你什么事？你还有资格过问吗？”
　　？？黎落糊涂了？上床？她敢打保票这句话里“上床”的意思等于“造爱”！ 什么情况？
　　“OK，OK！”那女人压下怒气举手作投降状：“我们先不吵，心平气和地谈。”她返身指向身后的黎落：“先让这小屁孩离开，好吗？”
　　黎落的脸“吧唧”一下子就黑了，除了胸以外，她哪里小了？谁敢说她的胸小，她跟谁拼命！想到胸，黎落又想到那个大叉叉形状的伤，哀怨与恼怒迸起，吼：“欧亦纶，你要赔我钱！”她是来讨债的，谁管她们俩吵什么啊！

第二十六章 二B

　　欧亦纶扭头对黎落说句：“你先想清楚该让我赔多少钱再来找我。”她又转向方云姝，神色黯然，问：“你认为我们还有可谈的吗？当我想找你谈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我想找你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当你选择以那样的方式离开，你就已经失去干涉我的权利。”
　　爱情就像是海潮，波澜起伏。它可以***澎湃浪高千尺，也可以风平浪静徐徐涌动，但它不会一成不变的保持某固定状态。爱情之初总是悸动与甜蜜相随，两个人在未知、新颖中探索，尝试追逐、靠近。当携手、拥抱过后，又渴望组建一个爱的小巢，能彼此分享甜蜜共同生活。似乎只有走到共同生活的地步，爱情才算是修成正果。生活不是童话故事，不会以一句“从此‘王子与公主’或‘公主与公主’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就此收尾。都说：“创业容易守业难，相爱容易相守难”，在开始共同生活后，考验才真正的开始。柴米油盐、个人生活习惯模式代入两个人的生活，摩擦在所难免。幸运的，互相包容找到一个平衡的相处模式；悲惨点的在争吵中劳燕分飞，一段感情就此结束。可当生活变得模式化、规律化，便难再如曾经那般***热烈，生活逐渐归于平淡，原先的蜜糖在此刻开始变得像一杯白开水。有些人喜欢宁静，在平淡的生活中细品，也能嚼出几分甜味儿，甘于满足现状。有些人则富有开拓进取的冒险精神，他们不甘埋没于平淡，他们渴望重新点燃***，进行一番新的尝试。
　　方云姝她并没有在她与欧亦纶的生活外去寻找第三者来感受***，在她看来，爱情必须忠诚。但她开始怀疑是不是平淡固定的生活模式消磨了爱情，亦或是她对欧亦纶的爱情淡了。她觉得她需要冷静地分析考虑她的感情与生活，想要寻找一种改变与冲破。于是，她独自去了开罗。与欧亦纶分开独处的半年多时间里，往昔相处的片断不断侵入她的脑海，回忆和思念一日多过一日，她找到了她想要的答案，也更加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感情。
　　回到她们的爱巢，她觉得一切还在原点，欧亦纶在她心里的位置仍如往昔那样根深蒂固不可撼动，所有的一切似乎与半年前没有什么不同，若非要说点什么不同之处，那就是她觉得自己对欧亦纶的感情更深。
　　但此刻，她感觉到在自己离开半年后，欧亦纶似乎已有不同。是对她不辞而别的怨怒，又或是移情别恋，她一时无法判断。此时此境这种情况下，方云姝无法做到理直气壮。“我没有说分手。”方云姝无力地辩驳。
　　“我也没说要等你。我以为你先闹半个月失踪，再用电邮通知我说你在开罗、想要与我分开，并且归期未定是在表示分手的意思。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给你的回复，但我记得。我说过我只等你一个月，逾期不候。不好意思，你迟到了五个月。”欧亦纶不想与方云姝在曾经的问题上再作纠缠，她起身下床，打开衣柜挑出一套衣服到浴室换衣服去了。
　　黎落她想来想去，母女、姐妹、闺蜜好友、管家婆都猜了，唯独没猜到她们是情侣关系。还真是有那么点让她大感意外，呵呵。黎落看到那女人扭过头来看她，才意识到自己当了电灯炮，她干笑两声：“那……那个你们……呃，我先出去了，不打扰你们。”说完飞速闪出去，她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但是，她听到了嘛！悲催鬼居然是个GAY耶！噢，天哪！这消息绝对比欧亦纶招妖引怪还让她觉得惊奇。
　　黎落很快又淡定下来，悲催鬼喜欢男人或是女人都跟她没有一毛钱的关系，现在跟她有N多毛钱关系的是关于她受伤的赔偿问题。她得算出悲催鬼该赔她多少钱，她才好找悲催鬼算账。黎落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掏出手机算欧亦纶该赔她多少钱。
　　其实欧亦纶没有雇佣她，她算是帮忙受伤。出于人道主义，欧亦纶有义务赔偿她。她这事情也有点见义勇为的性质在，法律对见义勇为的责任可没明确规定，也就是说，在法律上，欧亦纶完全可以赖账不赔她。黎落还没法去打官司，她怎么起诉？她总不能跟律师和法官说，她帮欧亦纶除妖，和一只八条尾巴的猫妖大打出手，最后自己被猫妖抓伤申请让欧亦纶赔偿吧？她敢这样说，法院铁定二话不说判她去精神病医院作检查。
　　于是黎落握着手机，愁肠百结，真不知道怎么算这赔偿费用。欧亦纶还真甩了个难题给她，比让她抓妖捉鬼都难。不让欧亦纶赔吧，她觉得自己亏。让欧亦纶赔吧，又觉得自己在占欧亦纶的便宜。唉，愁啊！
　　欧亦纶换好衣服出来，视房间里的某人如空气，直奔楼下看到黎落还在才松了口气。她走到黎落身边，探头往黎落握着的手机屏幕上一看，问：“你叹什么气？”
　　黎落抬起头看欧亦纶，问：“你觉得你付我多少钱合适？”视线落在欧亦纶的脸上，虽然欧亦纶施了淡妆，但她仍能一眼看到欧亦纶眼角的倦意以及发青的印堂，那是精气流失又沾上妖气的缘故。她也没替欧亦纶消到灾，收钱太没道理。“算了，不要你赔钱了，把我的医药费付了就行了，我可没钱看医生。”
　　“你在愁这个？”欧亦纶低声笑了笑，坐到黎落的边上去，说：“其实钱真的不是问题，我更关心的是怎么把妖怪的问题解决了。你觉得它们被你打跑后还会再来吗？”
　　“会！”黎落想也没想就给出答案，说：“因为我只把它打疼，没把它打伤，它吃亏后，绝对会来报仇。”
　　“你会有危险吗？”欧亦纶闻言皱起眉头，隐隐有些担忧。
　　如果是一般的妖怪，黎落敢拍着胸脯说没事。但这是一个让汪小为都闻风而逃的大妖怪，她很没把握。“也许有生命危险吧。”黎落想到自己受伤的胸，恼怒又起，说：“她要是再敢来，我跟她没完！”
　　“谢谢。”欧亦纶则把黎落的话理解成黎落肯为她豁出性命，感动得握住黎落的手说：“雨雨，谢谢你肯帮我。不过我也希望你能在保全自己安危的情况下帮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出什么事。否则，即使我以后能够太平一生，也心有愧疚不得安宁。”她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信用卡递给黎落，说：“这是我的信用卡，你先拿着。”
　　“哦？”黎落的眉毛一下子扬高，她问：“虾米（什么）意思？”
　　“给你看医生、买营养补品和买装备器械的钱。”欧亦纶说。
　　黎落眨了好几下眼睛，韵了那半天味也没反应过来，“买什么装备器材？”
　　“难道你想赤手空拳和妖怪搏斗？”欧亦纶用开玩笑的口吻说：“根据我以前玩网游的经验，就算自身的属性比别人好，打斗的时候也还要看装备属性的。我觉得你很有必要为自己弄一套防御装备和攻击武器。”
　　黎落又愣一下，“你玩魔兽？”
　　“不，我玩传奇。”欧亦纶答完，拍拍黎落的肩膀，站起身：“我先去公司上班了，人事部那边我会帮你请假，你就多休息两天，养伤。冰箱里应该还有点吃的，你要是饿了就自己先煮填肚子。十一点左右，会有阿姨送肉、菜过来，她会把钱钱的食物煮好再走，你可以让她也帮你把午饭做了。我中午不回来吃饭，晚上大概要十点过后才回来。”欧亦纶说完转身就走，走出去几步后，突然又想起什么，转身说：“哦，对了，信用卡放你那里，别忘了给自己买点衣服和日用品，我想我这里还需要你再住几天。”未等黎落反应过来，她就开门走了。
　　你一口气说这么多事情，我听都没听清楚，还怎么记啊。最后两句话黎落听清楚了，悲催鬼让她用信用卡去买衣服和日用品，让她在这里多住几天。花别人的钱给自己买衣服她当然开心啦，但让她多住几天她就有点不乐意了——悲催鬼的家可不太平。但想到猫妖把她的胸抓伤，猫妖还会再来这里，她的心里就很不舒服。黎落感觉到楼梯口有异样，她扭头看到，见到刚才那女人一脸古怪地看着自己。她也看那女人，那女人仍然在看她，并且朝她过来。“亦纶包养你？”那女人问。
　　“啊？”黎落被她的问题惊吓到了。她被欧亦纶包养？
　　“她一个月给你多少钱？”方云姝又问。
　　“这个……”黎落呆，她和悲催鬼认识还没超过一个月好不好。
　　“你在她的公司上班？还被她包养，你不怕你的同事说你闲话？还是你觉得巴结上亦纶，就可以不用再上班？”方云姝又问。
　　这什么和什么啊！黎落真想看看这女人脑子里装些什么。呃，真可惜女鬼不在这里，要不然她让女鬼看看这女人心里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也好。
　　方云姝浅浅的笑了笑，说：“我承认我和她的关系出了点问题，但这并不代表你有趁虚而入的机会。至少，以你的条件，从各个方面来说都配不上她。”
　　黎落把方云姝看了又看，最后白眼一翻，丢给她几个字：“你个二B，不解释！”起身，拿着欧亦纶的信用卡，她准备欢天喜地刷卡去！噢耶！
　　

第二十七章 挫人的一天

　　黎落捏着信用卡出门，欢欢喜喜地直奔某百货大楼价值昂贵的知名品牌服饰专卖区，转转逛逛、看看摸摸，大过干瘾。摸着品牌衣服再对比学校西门口卖的那些便宜的学生装，其差别立显，款式、做工、料子，就连针脚都不一样。黎落就算是花别人的钱，看到昂贵的价格还是舍不得买。她怎么算怎么觉得不划算，让她花几千块钱买一件衬衫，还不如去步行街挑几件两三百块钱一件的，把省下的钱用来买点别的更实惠的东西。于是，她又揣着欧亦纶的信用卡从名牌服饰区逛到大众品牌区，遛遛逛逛，很哈皮地看中一双休闲运动鞋，再给自己划拉下一套夏季运动装，开好单，喜滋滋地拿去刷信用卡付账，然后——悲剧了！欧！亦！纶！那！个！大！悲！催！居然给她信用卡不给她密码！
　　黎落窘到了，她干笑两声，让收银员稍等，赶紧摸出电话给欧悲催打电话过去。第一遍：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第二遍：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手机不通是吧？她打坐机！黎落把电话打到公司去，她不知道欧亦纶的专线，但知道公司的电话号码，可以让接线员帮她转到欧亦纶的办公室。结果接线员接通后，问完她是谁找欧亦纶干嘛之后，告诉她，欧副总出去了，不在办公室。黎落怒气冲冲地挂断电话，悲催鬼不在办公室，你还问我这么多做什么，消遣她啊！
　　一双鞋子接近三百元，一套衣服三百多元，算起来也要六百多块钱，黎落兜里只有五百多块钱的生活费。她可怜兮兮地捏着自己兜里那可怜巴拉的钞票，糗得满脸通红，一直红到脖子根，她干瘪瘪地说：“不好意思，不记得信用卡密码了，不买了。”从刷卡器里抽出信用卡落荒而逃，然后还听到身后的服务员既气愤又鄙视地发牢骚：没钱跑来买什么衣服——
　　“……”黎落逃得更快，几欲泪奔。她在心里破口大骂：“欧亦纶，你个该死的大悲催！”
　　刷不了信用卡，黎落只得又愤又恨地打道回府，回欧亦纶的家去。上了公交车，在一个老弱病残专位上坐下，闭着眼睛咒骂欧亦纶：她诅咒悲催鬼把这个座位上的四个字全占齐——老！弱！病！残！
　　公交车过了一个站，有人上车也有人下车，车上明显拥挤起来。这时候，黎落感觉有人碰了她的胳膊一下，她睁开眼扭头，不爽地看过去，发现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那人口气很僵硬地问：“小姐，麻烦您让个座行吗？”黎落毫不怀疑那人是想找自己吵架。车上，人挤人，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婆拄着拐杖站在她身边，周围的人齐齐朝她猛翻白眼。黎落这才意识到咋了，她赶紧站起身把座位让出来，臊得恨不得钻车轮子底下去。耳边，还有人小声不满地嘀咕：“真是的，现在的人都是什么素质……”
　　“……”黎落汗颜地低头，装作没听到。总算熬到车子到站，黎落急急忙忙地从人堆里挤下去，才重重地松出口气。下次，打死她也不坐老弱病残专位了。等她乘电梯到顶楼，走到欧亦纶的家门口时，又发现一件无比悲剧的事实——她没悲催鬼家的钥匙。
　　想到早上出门的时候，那个叫什么云姝的还在，她试探着按了门铃。门铃上的对话机里传来那女人的声音：“谁啊？是你？”
　　“我没带钥匙，麻烦你开下门。”黎落站在门口，两手插在裤兜里。
　　“家里没人。”那女人说完，切断了门铃对讲系统。
　　没人你是鬼呀？黎落翻一个白眼，再按门铃，那女人还真把自己不当成人，就是死也不开门。
　　黎落站了几分钟，讨个没趣，转身就走。等到小区外的站台等公交车的时候，往兜里摸零钱坐车。手伸进去，立即感觉到不对劲。再一摸，好像钱没了。掏出来一看，悲催鬼给的信用卡还在，钱什么的全没了，多出一条纸条。她展开纸条一看，上面华丽丽用圆珠笔写着几个歪歪扭扭丑到冒泡的字：“叫你没素质不给老年人让座！”
　　黎落的脸一黑，顿觉仿佛看到有一大堆乌鸦从头顶飞过，还落下几滴粪在她身上。她很快又想到手机，用手一摸另一边裤兜，她花了两千多元钱买的手机也没了。黎落再次愣住，好半天才回过神，顿觉天塌地陷山河破灭日月无光！玛丽戈壁，偷我手机！
　　钱没了，手机没了。学校当然是回不去的，那女人不给她开门，欧亦纶的家门她也进不去，连找汪小为救急都没办法联系。黎落只好在楼下晃荡等欧亦纶回来，可等待的时间是缓慢而漫长的，再加上悲催鬼跟她说过要到晚上十点过后再回来，黎落更觉世界黯淡。她想到公司离这里只有两站路，并不远，干脆到公司去找欧亦纶。
　　黎落步行四十多分钟总算到了公司，找前台接待员一问，欧亦纶没回来。那就等吧。前台接待员让她到会客室等，这还没到会客室，就让人事主管撞上，先是问她不是请假了吗？怎么又到公司来？再又说她初来实习，才上半天班就连续请好几天假，说要是换个人早被开除不用之类的话，说得她灰头土脸，然后又被从总经理办公室里出来的欧霞看到。
　　欧霞走过来问：“咦，雨雨，犯什么错让上司骂了？”三言两语把人事主管打发走，又把黎落叫到办公室里一顿嘘寒问暖。
　　等黎落从欧霞的总经理办公室里出来时公司的人都下班了，前台接待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告诉黎落说她刚才刚进欧总办公室，欧副总就回来了，五分钟前刚走。
　　黎落赶紧用公司的电话拨欧亦纶的手机，结果那边又显示正在通话中。黎落悲剧到无以复加，这简直像被衰鬼附身。想到这里，她赶紧扭头看身后，没鬼跟附在身上呀。她叹口气，心疼自己的手机，还想找回来。于是又用公司的电话试着拨下自己的手机号码，没想到居然是通的。电话那端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喂。”
　　“你偷我手机。”黎落一开口就是这句话。
　　“那又怎么样？”那男人的语气很嚣张。
　　“还给我。”黎落黑着脸说，恨不得抓条凳子拍扁他。
　　“你来拿啊。”那男人在电话里嘲笑，顺带还把黎落调侃一番，乱七八糟的脏话直往黎落耳里钻，气得黎落胸都快炸了。本来丢了手机只是心疼，现在让这恶劣男一顿侮辱，黎落真怒了。她捏着电话，冷声说：“那就走着瞧。”挂了电话，拨个电话回宿舍，没人接听，汪小为不在，但黎落要找的是女鬼。她连拨五六通电话，电话里突然有动静了，忙音一直在响，女鬼弱弱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黎落？你找我？”
　　“嗯，找你。”谢天谢地，总算是通了。黎落感动得无以复加。她说：“你帮我个忙，今天我的手机和钱被人偷了，我想让你帮我找到偷我手机的人。”
　　女鬼犹豫几秒，就弱弱地应声：“好。”她又说：“你拨下你手机的号码，我跟着信号追过去，等找到他们，我再用你手机打你的电话。”
　　“嗯。”黎落应声，突然觉得这女鬼也挺义气的，谢道：“那拜托你了。”
　　“不用客气，我们互相帮忙。”女鬼说完，电话里就又恢复了平静。
　　互相帮忙？也算是互相帮忙吧！黎落又拨下自己的手机号码，居然还没有关机。那边又接电话了，还是那男人的声音，那男人一听是黎落的声音，就又嬉笑起来：“你还打来啊？你的手机被我拿了就是我的了，我把它卖了去找鸡上床，你要不要来一起玩啊……”叽哩呱拉一大堆屁话，气得黎落全身发颤。终于，女鬼的声音响起：“这人真无耻！”跟着黎落就听到那男的在电话的另一端尖叫一声：“啊！妈的！这什么电话，还鬼叫！”
　　“哈哈哈哈！”黎落乐得大笑，电话里有鬼，当然鬼叫啦！她抓着电话说：“女鬼，你帮我修理这男的，回头我给你烧一大框冥纸去。”
　　“不用烧钱给我，你记得帮我找到未婚夫。”
　　黎落闻言顿时一醒，她居然一怒之下找女鬼帮忙？那不就等于是和女鬼互换条件。以后她就必须帮女鬼找未婚夫，不然女鬼就很有理由对她干一些害人的事。不过黎落又一想，她根本不用怕女鬼害她，况且不也开始帮女鬼找未婚夫了吗？想到这里，黎落的心又定下来，把电话挂了。
　　公司的电话始终不是自己的电话，黎落不好意思多打。同时她也不好意思因为丢钱的事去麻烦欧霞，挂了电话后黎落就出公司，还是准备到悲催鬼的家门口守株待兔。
　　等她走出公司老远，才突然又想起一件事，自己的电话在那小偷那里，女鬼打她的电话找不到她啊。噢，悲剧了！女鬼打她的手机找她，然后每次都是那偷手机的家伙接电话——那不就是说偷她手机的人会被鬼缠着骚扰？哇哈哈哈哈！黎落突然觉得无比的幸灾乐祸，叫你偷我的手机，叫你嘴贱！她一定要晚几天再去把自己的手机找回来，嘎嘎嘎嘎！
　　

第二十八章 没心没肺

　　人都有自尊心，黎落也有。她可以去找欧亦纶，但她做不到像小狗一样蹲欧亦纶的门口守几个小时等欧亦纶回来收留她，更不能忍受别人的奚落、嘲笑。这个别人正是欧亦纶屋子里的女人，那女人都把她当成那什么了，她可以无视别人的误解，但是不能让人瞧不起。
　　黎落走到欧亦纶的楼下，没有上楼，她犹豫两秒，调头往回学校的路走去。从欧亦纶家到公司，再从公司到欧亦纶家，黎落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腿都酸了。她再一算路程，从欧亦纶家到她学校坐公交车都要一个小时，走路还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黎落不走了，用公用电话报警。她等到110巡警叔叔开着警车到来，成功报警做笔录，顺利骗得巡警叔叔二十块大洋，从地下通道绕到对面的面包店花五块钱买了一个香喷喷的面包再花三块钱买了杯果汁，用两块钱坐空调巴士回学校，又花五块钱在学校门口的面馆吃了碗素面，最后留下五块钱作为明天的早餐钱和去公司的路费。
　　汪小为和女鬼都不在，宿舍里破天荒的清静。黎落为享受这难得的无人骚扰的时光，早早打水擦完澡上床睡觉，至于手机和钱被偷的事，她一点也不担心，她等着看那贼悲剧。
　　第二天，黎落大清早睡醒起床，睡醒的她神清气爽，心情好得堪比头顶的朝阳。她慢悠悠地晃到公交站台前，一看时间才六点半，很悠然地挑了趟一元钱的没装空调的巴士，时间早，公交车上人少空气也好，黎落的心情更好。
　　不到七点半，黎落就坐在公司自己的临时办公位上，除去清洁工和轮班的保安不算，她算第一个到公司的。
　　黎落的办公桌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除了一部内线电话和一个空文件栏，就只有抽屉里装的那几页公司制度。她趴在空荡荡的办公室上啃着肉包子喝着豆浆，觉得生活就是这么美满，喜滋滋地和正在办公室里拖地擦桌子的清洁工闲聊。
　　在欧氏上班，很自然就聊到欧亦纶身上，黎落发现悲催鬼给人的印象不错，连清洁工都说欧亦纶好，和气、待人有礼貌，从来不拿有色眼光看人，就连对清洁工也客客气气的，清洁工给她擦下桌子什么的都会很和善地道声谢谢。
　　俗话说，说曹操曹操到，这正说着欧亦纶，黎落就看到欧亦纶出现在公司大门口，走得还挺急。看她那脸色，不仅白得没有血色，还泛着墨青，印堂发黑，再看她走路摇摇晃晃的像在飘似的。黎落很不厚道地笑：“悲催鬼，昨晚又没睡好吧？”一看悲催鬼这样儿就知道又被“鬼压床”了，昨晚没少损精气。
　　欧亦纶走到黎落的面前，极力镇定，像在怕什么。她刚想说什么，看到边上有清洁工在，改口说：“你到我办公室来。”
　　“哦。”黎落喝着豆浆跟在欧亦纶的身后进入欧亦纶的办公室。
　　欧亦纶站门口等黎落进去后把门关上，才走到沙发边，坐下，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黎落在欧亦纶侧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她知道欧亦纶为什么找她。黎落从裤兜里摸出信用卡还给欧亦纶，说：“我鄙视你，不想我花你的钱就明说，给我信用卡不给我密码，我打你电话问密码还一直占线。”冲欧亦纶翻一个白眼，又说：“你让我住你那里，又不让人给我开门，你当我是贴门上的门神不用进屋的吗？像你这样，就算是门神也让你气跑了。哼！”重重地“哼”完，手里的豆浆杯扔进垃圾桶，起身，出门。走到门口时，又觉气不过，冲回来，鼻子往外重重喷气，眼睛往外喷火，恨恨地说：“都怪你这个悲催，害我昨天去买衣服没办法刷卡被人嘲笑，气得我连钱和手机被偷都不知道，还被你家里的那谁关门外不让我进去！有本事你让你家那个保护你去，我不去了！”黎落狂轰滥炸般吼完，拉开门出去了。这事情怎么算都怪不到她头上。
　　黎落回到办公桌上趴着，早起的好心情也没了。她郁闷地趴在桌子上，一肚子怨气。
　　欧亦纶从办公室里出来，站在黎落的面前，默默地看着她。
　　黎落抬起头，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再看也是一拍两散。”
　　欧亦纶把信用卡放黎落的桌子上，返身从旁边的办公桌上扯了张便笺纸，刷刷几笔写下六个数字，说：“这是密码。”
　　“不稀罕。”黎落把信用卡往前面一推。可怜她还是同情她呀？有钱了不起呀！
　　欧亦纶困盹地打个呵欠，无力地倚在黎落的屏风桌上，说：“我为昨天的事郑重向你道歉。”她疲惫地拧着鼻梁，只觉得头晕目眩。
　　黎落抬头朝欧亦纶看去，情况好像挺糟糕的。“喂，你还好吧？”
　　“没事。”欧亦纶摇一下头，转身朝办公室里走去。刚走两步，一个踉跄就朝边上倒去，幸好反应快，及时扶住边上的办公桌才没倒下去。
　　黎落看不过眼，走过去扶住欧亦纶，说：“身体这么虚弱还跑公司来做什么？”
　　欧亦纶将身体重量靠在黎落的身上，低声说：“你先扶我回办公室。”
　　黎落把欧亦纶扶回贴着欧亦纶门牌标识的办公室扶她到沙发上坐下，再倒杯水给欧亦纶。
　　欧亦纶靠在沙发上，捧着水杯，又让黎落把门关上，才说：“我害怕，只好来找你。”
　　“你怎么知道我在公司？”黎落又问，坐过去。这悲催鬼又不是第一次被妖怪吸□气，至于怕成这样吗？
　　“碰运气而已。”欧亦纶把头埋在胸前，虚弱地闭上眼睛。昨天晚上她回到家没见到黎落，打黎落的手机一打就通但听不到人说话，只有电流声。她以为黎落的电话坏了，想去黎落的学校找黎落又碍于大学的门禁，半夜是怎么也进不去的，只好抱着钱钱独自睡觉。结果……欧亦纶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吓得发抖，连杯子里的水都洒了出来。
　　黎落忙把欧亦纶手里的杯子接过手，问：“你怎么吓成这样？”
　　“钱钱……钱钱不见了。”欧亦纶颤声说道，声音呜咽。
　　豹子跑了？金钱豹要是跑到闹市区，这条新闻可闹大了，估计得上报纸头条。“那你报警没有？”黎落问。觉得豹子跑得好啊，金钱豹这种猛兽就应该在野外或动物园嘛，养家里多危险呀。
　　欧亦纶摇头，抱紧双臂缩成一团，抖得比刚才还厉害，泪水从眼眶里滚出，呼吸也显得急促。
　　哭啦？黎落看到有水珠子掉到欧亦纶的手臂上，忙探头去看，结果看到悲催鬼的脸上华丽丽的挂着两道水帘，哭得楚楚又可怜。“你哭啦？”扯条纸巾递给欧亦纶：“别哭嘛，你又不是头一遭被吸□气，习惯就好，习惯就好。豹子丢了报警报就是，金钱豹上街，谁看到都会报警的，很快就会有消息的，别哭哈。你说你一个副总经理，在公司哭鼻子，要是让别人看到你这脸可就丢大了。”
　　欧亦纶扭着纸巾哭得更厉害了，一张纸巾很快就被沾湿缩成一团，黎落又抽出张给欧亦纶递过去，递了一张又一张，干脆把整包纸巾塞到欧亦纶的怀里，还把垃圾桶拿过来摆欧亦纶的脚下。她再起身把门锁上，坐在欧亦纶的身边说：“我帮你把门锁了，没人跑进来，你慢慢哭别担心被人撞到。”她什么事都想到都做了，就是没想到去安慰欧亦纶或者是问人家为什么哭。
　　欧亦纶哭得直抽气，又是伤心又是害怕又是委屈，听到黎落这样子帮她把门关了，接口就答句：“谢谢你。”
　　“呃，不客气不客气，举手之劳。”黎落干笑两声，其实她也没做什么，就是递下纸巾、关上门而已。
　　有黎落陪在这里，欧亦纶逐渐安心，哭泣声渐止，才说：“昨天晚上……昨天晚上你不在，我就抱着钱钱一起睡，因为害怕，还锁了门。”
　　黎落心想：锁门？妖魔鬼怪都能穿墙的好不好？锁也锁不住啊，还不如把门打开方便自己逃跑。果然，马上就听到欧亦纶说：“结果……结果到了凌晨的时候，我突然听到房里有声音……”欧亦纶说到这里，惧怕地再次收紧身子。她说：“我……我睁开眼，就……就看到一……一条很大的蟒蛇在卧室里缠住钱钱，活……活生生地把钱钱勒死一口吃了。”
　　“嘎！”黎落惊得下巴都掉下去，嘴巴大大张开，眼睛都直了：“被……被吃了？”昨天欧亦纶遇到蛇妖了？不是猫妖？
　　欧亦纶用力地点头，艰难地从咽喉里挤出个“嗯”字。她几乎快把自己埋进沙发里去了，吓得魂不附体，哭着说：“是一条蛇，很大很大的大蟒蛇，一口，一口就把钱钱吞了。”她惊惧地闭上眼睛，把头埋在胳膊弯里“呜呜”地哭了起来，“钱钱……”
　　黎落伸出手去，本想拍欧亦纶的肩膀让她先别哭宠物了，还是顾点自己，但又怕自己这一巴掌落上去把本来就吓得够呛的欧亦纶吓坏，于是挪坐到欧亦纶的身边，伸出条胳膊把欧亦纶搂住，安慰她说：“别哭别哭，钱钱死了就死了吧，早死早超生……”话说出口，觉得这话听起来好像有点难听，又把嘴闭上不劝了。

第二十九章 以妖御妖

　　在黎落的眼里，世上再没有比欧亦纶更悲催的人，前天晚上她刚把猫妖暂时打跑，昨天晚上又来一条蛇妖，不知道今天晚上还有什么妖怪跑来。黎落觉得很有必要与悲催鬼保持距离，免得她变成下一只钱钱。她敢冲上去和猫妖打架，猫妖施不出法力，比普通猫厉害不了多少，向来只见人杀猫，还没听说过被猫杀死的人。蛇妖不同，这只蛇妖还是一只能让悲催鬼看得见的大蟒蛇，就算那蛇妖不用法术，光用蛇身缠也把她缠死。在妖怪堆里面，本市最出名的一条蛇精就是两大妖怪BOSS之一的黑蛇精，也只有那条蛇精敢动黑猫的“食物”。她听小为说，黑蛇精和黑猫妖都有不小的来头，黑蛇精稍稍微微比黑猫厉害一点点，差距不大，所以这两个妖怪BOSS在本市展开多年争霸赛都没能分出胜负。斗的时间长了，就越发的互看对方不顺眼，以至越演越烈，成了死敌。据说它们打得最厉害的一次该属二十六年前的那场大战：黑猫妖的七条尾巴被黑蛇精打得只剩五条，而黑蛇精头顶上的那根与众不同的犄角被黑猫妖用法术连根轰断，且在根部留下一道现在也没愈合的创伤。听说现在那伤口长成一个大黑包顶在脑门子上代替了原本那根被黑蛇精引以为豪称为“龙角”的犄角。相对黑蛇精，黑猫妖比较幸运，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不仅把被打断的尾巴重新修炼回来，居然还多长一条，直接跻身八尾黑猫行例。有传言说，照黑猫妖这速度进步，指不定哪天就修齐九尾，成妖仙了。黎落琢磨来去，她估计黑猫妖得到的宝贝就是她面前这个正在擦眼泪的大悲催。一回神，黎落才发现欧亦纶已经止住哭声，脱口问道：“耶，你不哭啦？”她还以为欧亦纶会哭很久，打算等欧亦纶哭够了再去哄两句，没想到这么快就哭好了。
　　黎落的话落在欧亦纶的耳里就像是取笑，她低声说：“让你看笑话了。”在别人面前失态就够丢脸，再让黎落这一取笑，更是连头都抬不起来。
　　黎落把欧亦纶的下巴挑起，看去，眼睛鼻子都哭红了。
　　欧亦纶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原本苍白泛青的脸浮起一片红晕，粗看像是多了点血色，细看发现这红色又红得不正常。白里泛青，青里透紫。随便找一个会看相的来，都会说悲催鬼命不长久。黎落心想：悲催鬼，你再让什么妖精多吸几口精气就该去阎王殿报道了。
　　“谢谢有你陪我。”欧亦纶低声称谢，有黎落坐在她身边，她心里踏实，恐惧也消散不少。她无力地仰起身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又看到钱钱被蛇吞入腹中时的情形，又看那血盆大口，看到蛇的毒牙、蛇信、甚至咽喉食道。她惶惶然地叹了口气，说：“雨雨，也许……明天我就不在了。”
　　黎落毫不怀疑这个“也许”，再来个什么妖怪，“也许”就变成了事实。也正是因为知道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实，黎落才突然有些难受起来。谁愿意看到一个大活人让蟒蛇吞了？虽说这个悲催鬼生来就十分悲催，总招惹一些乱七八糟的事让她烦，但她并不讨厌欧亦纶。欧亦纶是个好人，黎落细数从小到大遇到的、认识的女人，像欧亦纶这么好脾气、好修养、好相貌的人真的很难遇到。她把记忆里的那些女人翻出来和欧亦纶作比较，这一比立即比出欧亦纶的优秀。欧亦纶悲催归悲催，她也常为悲催鬼的悲催感到幸灾乐祸，并不代表她乐意看到悲催鬼死啊，这么一个有内在、有气质、有美貌的美女死了多可惜啊。黎落说：“如果我和你坐在这里坐以待毙的话，你离悲剧就不远了。”她坐近细看欧亦纶发现其实悲催鬼的气质蛮吸引人的，让她都有点心动想贴到悲催鬼的身上去抱两下，也难怪那么多妖怪总来找悲催鬼。
　　黎落能有办法？欧亦纶扭头朝黎落看去，比蟒还大的蛇，黎落能对付得了？她怀疑的同时，又觉得能信黎落。
　　黎落“嘻嘻”一笑，站起来，高举双臂，比出一个无比傻冒的大力士动作，呐喊：“信黎落——。”突然想到“春哥”“曾哥”“凤姐”之流，嘴巴一扁，赶紧把后面的喊话咽回去。
　　欧亦纶问：“信黎落得永生？”
　　“满血满蓝原地复活。”黎落俏皮地答一句某论坛上常看到的话。她弯下腰，与坐在沙发上的欧亦纶平视，说：“悲催鬼，现在咱们要做三件事。”
　　“哪三件事？”欧亦纶这么说，似乎又看到希望，她感觉到黎落似乎真的有办法。
　　“我先问你一件事，你别害怕，只是想了解下情况。”黎落说。
　　死亡威胁压在头上，她都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还怕什么？欧亦纶鼓起勇气，做好心理准备，点头应声：“嗯。”
　　“昨天晚上你看到的那条蛇是不是黑色的？头顶上还顶个大黑包？”黎落故意嘻皮笑脸地用很轻松的语气问欧亦纶。
　　欧亦纶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
　　黎落站直身子一拍大腿，笑道：“嘿嘿，那就是了。”她果然没猜错。她对欧亦纶说：“我当然知道，好歹也跟蜘蛛精同一宿舍睡了两年，妖怪的八卦打听了不少。”她又在欧亦纶的边上坐下，说：“本市有两个妖怪大BOSS，一只就是你常看到的那只黑猫烟烟，它有八条尾巴，把你当成食物圈养，一般打你主意的妖怪都会被视为与它争食的敌人，被它逮来吃了。这算不算变相的也保护了你呢？至少，它没害你性命，让你现在还活着的嘛。”
　　欧亦纶点头，算是认同黎落的说法。“还有一只呢？”烟烟是本市的两大妖怪BOSS之一，都被黎落打跑了，那黎落是不是厉害到可以打跑别的妖怪？包括昨天晚上的那条黑蛇？
　　“另一只就是你昨天晚上遇到的那条黑蛇妖，名字叫龙舞，原本它的头顶上有一只像龙的犄角一样的角，二十年多年前，被黑猫烟烟用法术炸断了，现在只剩下一个大黑包顶头顶上。”黎落说罢，朝欧亦纶挤挤眼睛，问：“懂我说了什么了吗？”
　　欧亦纶想了想，摇头，不懂。黎落是说黑猫烟烟比龙舞厉害？
　　“笨！”黎落冲她翻一个白眼，说：“你既然是黑猫的食物，猫都护食，它要是知道龙舞要吃你，能坐视不管？现在甭管黑猫会不会吸食你的精气，至少她不会要你的性命，吸食你精气的时候，也比较有分寸，你休息两天就能好。可那条黑蛇精一来就弄去你半条命，照现在的情况看，黑蛇妖比猫妖可怕。咱们要找猫妖来对付黑蛇妖。这叫以妖御妖。你别指望我能打过黑蛇妖，它在显露形状的情况下还能缠死一头豹子，也就能缠得死我。”
　　“嗯。你有办法找到烟烟？前天晚上才把它打走，它肯回来？”
　　“这就是我要说的三件事。”黎落说，“第一件事，我看你现在这么虚弱，像随时会倒下似的，你呢，吃点大补的东西补点精气损失，再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我呢，去找汪小为，让她把黑蛇精抢猫妖食物的消息散布出去，反正本市的妖怪挺多，一传十、十传百，估计不用到晚上就能传到黑猫妖的耳里。最好黑猫妖听说之后大怒，马上扑到黑蛇精的地盘上和黑蛇精打个死去活来，同归于尽最好。咳咳，当然，这个纯属个人YY，你可以忽略不听。”她清了清嗓子，神情转为严肃，说：“这最后一件事，也就是你之前说的置办装备的事。黑猫妖能不能来谁都不敢保证，它也不一定拦得住黑蛇精，万一它拦不住，咱们就得靠自己。你得给我点钱，我需要去买点东西回来对付黑蛇精。”
　　“需要多少钱？”欧亦纶问，这个时候，什么都是问题，唯独钱不是问题。
　　黎落皱眉，需要多少钱，得看她去买那些东西要花多少钱。她想了想，对付黑蛇精这么大妖怪，当然不能靠什么佛像啊、辟邪物器之类的，除非能把活的辟邪兽逮来。自从上次和辟邪兽接触过，黎落对它们是唯恐避之不及，才不肯去找它们。那么上上之选就是利器，或许可以称之为凶器！这么一想，她又有眉目了，说：“几千块钱足够了。”说不定花几百几十块钱就行。买把沾过血杀过生的刀需要多少钱啊？要是在乡下，随便哪个村子里都能翻出几把杀猪刀，但这是在城里，黎落不一定找得到杀猪刀。她想来想去，还是得靠汪小为帮忙比较有效率。想到就做，黎落借欧亦纶的电话拨打汪小为的手机。
　　电话很快通了，“喂？小为……”黎落刚喊出汪小为的名字，汪小为激动的声音就从电话那端传来：“落落！小落！现在满市的妖怪都在传你把八尾黑猫揍得落荒而逃的事，你现在在妖怪里面出名出大了！”
　　-_-！！黎落的额头上飘过几条黑线，她忙说：“别激动，别激动，听完我给你说的事你再激动。”
　　“什么事？”
　　黎落一听汪小为这提得尖尖的音量就知道某人正高高地竖起八卦耳朵。她干咳两声清清嗓子，才说：“昨天晚上黑蛇精趁黑猫妖不在偷袭悲催鬼，把悲催鬼的宠物豹子吃了，还吸食了悲催鬼很多精气，我估计它今天晚上还会来，悲催鬼可能小命不保。说完了，OVER，你以后别惦记悲催鬼了，她快成为黑蛇精的腹中餐了。”
　　“它妈拉个巴子！”汪小为一听就在电话那端骂了起来，急吼吼地叫：“那是我的食物！我都还没吃到一口的食物！黎落，看在咱俩同睡两年的份上，你可千万帮我把食物守好。”
　　黎落的脸一皱，为难地说：“我是人，它是妖，黑蛇妖，本市妖怪大BOSS，你让我怎么帮你守？有本事你自己来守！”说完，黎落飞快地把电话挂了，然后“嘿嘿嘿嘿”连着几声奸笑。笑声未落，汪小为的电话就又拨了过来，黎落捂住嘴再次偷笑好几声，再贼兮兮地接过电话，又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懒懒散散地问一句：“你又要干嘛？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人家还要上班呢。”

第三十章 保姆是黄鼠狼

　　“你上毛的班，一份实习工作能给你多少工资？你赶紧翘班闪人，损失费我赔给你。”汪小为急吼吼地喊。她还觉得不妥当，怕黎落不肯动，非得自己过去趟才安心，忙问：“你在哪？我去找你。”
　　“悲催鬼这里呀，她的办公室。”黎落说完又把电话挂掉，躺在沙发上伸长腿等汪小为赶来。
　　欧亦纶怎么也没想到黎落是这样子请汪小为帮忙。黎落这是求汪小为帮忙还是想让汪小为求黎落让她来帮忙？二十岁的黄毛丫头，耍起小手段来居然这么老道！欧亦纶再一琢磨，黎落正是看准这些妖精的心思才出此招，敢情她和妖怪打交道打久了，年纪轻轻的就早练出来了？欧亦纶暗叹声：佩服！心里悬着的大石总算落地，有黎落帮她，她心中大定。既而又想起钱钱，欧亦纶再次悲从中来，如果昨天晚上有黎落在，黎落一定能想办法救下钱钱，钱钱也不会死。
　　不到十分钟，突然一道影子穿过玻璃窗闪了进来，直扑黎落。
　　“黎落。”汪小为的声音传来，她风风火火地扑到黎落面前，身形猛地一收，站正，凑近朝欧亦纶瞅去，这一看，气得鼻子都歪了，当场跳脚，破口大骂：“玛丽戈壁的草，我都还没吸一口，连味道都没偿到下，就快让它啃光了。死蛇妖，我诅咒你每五百年渡一次天劫，每次渡劫历时十八万两千五百天！”
　　黎落不解地问：“为什么要每次渡劫十八万两千五百天？”好长哦。
　　汪小为咬牙切齿地回答：“十八万两千五百等于五百个三百六十五！”
　　黎落连眨两下眼睛，明白过来。那不等于每五百年渡一次劫，每次劫渡五百年嘛！真毒吖，比每个月来五次大姨妈每次来六天还毒！
　　汪小为凑近欧亦纶，骂：“你傻呀？它吸你精气你不会捏住鼻子不呼吸？你有刻着金刚降妖伏魔神咒的灵玉护身还能让它把精气吸走，你是人还是猪——唔……”话还没骂完，嘴巴被黎落捂住。
　　黎落架住汪小为往后面拖，说：“你当黑蛇精和你一样比猪还笨吗？它们都是趁晚上悲催鬼睡熟后先把她迷住令她不能动弹时才下手，哦不，下口。”黎落把汪小为拖开后，丢开，明知故问：“你来干嘛？来骂人的？”
　　汪小为这才想起正事，立即转身把钱包摸出来，“刷刷刷”连数三十张崭新的钞票塞到黎落的手里，说：“三千块，数数。我刚从提款机里提的，崭新的钞票。”
　　哇噢，又赚到了！黎落看到鲜艳夺目的钞票，眼睛顿时变成星星眼。“你要我干嘛？”她问，没数钱。汪小为敢少数钱给她？试试看！
　　“替我打倒黑蛇精，保护食物。”汪小为紧握拳头。
　　“你想得美！”黎落“叭”地一声把钱塞回汪小为的手里，说：“那是蛇精，巨大的蛇，不是阿猫阿狗小蜘蛛。叫我去送死？不干！”
　　汪小为也知道黑蛇精有多厉害，黎落就算有些本事，也绝对不是黑蛇精的对手。可黎落从小就跟妖魔鬼怪交手，对付它们这些异类的经验比传说中的茅山道士还要丰富，鬼点子百出。“没让你出手，你帮我想办法。”钱又塞回黎落的手里，说：“这三千块钱是给你的创意费，你帮我想出对付黑蛇精的法子，这钱就归你。”
　　“这么好赚？”黎落赶紧把钱揣进兜里，说：“谢了，昨天刚被人扒了几百块，哈哈，终于又摆脱赤贫户身份。其实对付黑蛇精很容易，你我肯定不是它的对手，所以得找黑猫跟它打。你就出去跟你那些阿猫阿狗妖精朋友们宣扬黑蛇精抢八尾猫妖的食物——欧亦纶，把话传到黑猫妖的耳里就行了。黑猫妖对付黑蛇精，我对付黑猫妖，OK？”
　　汪小为的眼睛一亮，“好主意！”她欢喜地抱着黎落的脸，“么”地一声啵在黎落的脸上，“真是爱死你了。”
　　黎落赶紧把脸上的口水擦了，嫌弃地说：“哦咦，恶心死了。你可别把毒汁也沾我脸上，不然让你赔美容费。”
　　汪小为朝黎落一抛媚眼，“放心，干净着呢。”
　　黎落被她麻得一蹦三尺远，汪小为的皮相再美那也是妖，本质还是八腿蜘蛛，勾引别人成，勾引她——免疫！“你别高兴得太早。万一黑猫妖没拦下黑蛇精，让黑蛇精再次找到悲催鬼怎么办？我觉得我们自己还是再做手防备比较好。”
　　汪小为问：“你的意思是？”要是黑猫挡不下黑蛇精，她能有什么办法？她去和黑蛇精打？她有信心从黑蛇精手下逃生，但没信心去打黑蛇精。
　　“我需要一把利器，杀过生沾过血带煞气的那种，煞气越重越好。”黎落说。
　　汪小为皱眉，“刽子手的屠刀？现在什么朝代了？杀死刑犯都是用枪、用绳子、用药物注射就是不用刀砍脖子，你让我怎么去给你弄屠刀？就算是清朝的屠刀放到现在也锈得不能用了吧？我去哪里找？”
　　“谁说要杀人的刀了？你敢给我还不敢拿！‘杀生’的刀，‘杀生’！”黎落特意把“杀生”二字咬重，说：“杀猪刀你能找到吧？农村都有，找那种用过七八年十来年的不难吧？天黑前给我，要是弄不来，我回宿舍睡觉，悲催鬼的事我就不管了。”黎落说完，拽不拉叽地扭头，“没防身武器，我害怕，你可别说我们舍友一场我不帮你什么的。”
　　“成，天黑前我给你找来。”汪小为觉得能办到，干脆地应一声，冲黎落一挥手，说：“我走了。”身形一晃，又“咻”地一下子蹿得没影没踪。
　　黎落看着汪小为跑开的方向，眯眼，心想：这丫的最近吃啥激素了？速度快了这么多，都快赶上光速了。
　　估摸着汪小为已经跑远，黎落冲欧亦纶比一个“OK”的手势，乐得无声大笑三声，跑回沙发前，蹲在茶几边上，把兜里的钱摸出来，摆桌子上，“噢耶，小为的钱就是好骗，赚得真哈皮呀！”把钱一字抹开，崭新的钞票还是连码的。嘿嘿。
　　欧亦纶算是彻底服了黎落，请人帮忙能做到黎落这份上的，这世上怕是少见。她困倦地窝在沙发里，看黎落数钱数得那么开心，嘴角也泛出笑意。真是一个超级另类，换成任何人面对那么厉害的妖怪都会吓得惊惶失措，可黎落却能那么地从容对付，甚至——还有心思数钱！“雨雨。”她轻喊一声。
　　“干嘛？”黎落头也没回地应声。“事情都安排好了，你就安心休息你的吧。”这弱弱的声音，女鬼喊魂似的。
　　“没事，就叫叫你。”全身乏力的欧亦纶侧身卧躺在沙发上。有黎落在旁边，她安心。
　　黎落猛翻两个白眼，有病吖，没事叫着人玩。算咧，某人昨晚遇到妖怪受惊过度，她理解。别疯了就成。
　　欧亦纶这样也不能上班，黎落一个新来的实习生也没什么事情忙，黎落数完钱后本想先送欧亦纶回家，自己再去医院给胸前缝针的伤口换药，但悲催鬼害怕一个人在家里，她只好先带悲催鬼一起到医院，换好药再和悲催鬼一同回去。
　　推开悲催鬼的家门，黎落就闻到一股怪怪的味道，像是某种动物身上的味道。她的眉头一皱，又有妖怪来了！打跑一个黑猫妖，怎么一下子蹿出这么多妖怪？黎落把欧亦纶扶到客厅的沙发上，说：“你坐下，我去看看。”她听到厨房里有动静，味道好像也是从那边飘来的。她左右瞅瞅，没看到客厅里有什么可防身的棍棒之类的东西，于是干脆把挂在墙上当装饰用的没开锋的镇宅大剑取出来握在手上。
　　欧亦纶看到黎落这举动，吓得一下子挺直背脊，不会家里有脏东西吧？
　　黎落双手提着沉重的没开锋的钢剑，走到厨房门口，猛地把门拉开，就见到昨天那女人和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在厨房里，她的视线直接掠过方云姝落在那四十多岁妇人的身上。这女人和汪小为一样，有人的模样，但是身后还有一条平常人看不到的毛绒绒的大尾巴！“黄鼠狼！”黎落大叫一声，举起手中大剑，猛地冲过去，对着那妇女的头顶就是一剑拍下去。
　　那妇女被黎落这一吼吓得马上回头，看到黎落攻来，马上缩头躲开，从黎落的腋下穿过去，就往厨房外躲，边躲边喊：“你干什么打人啊？”
　　黎落追出去，问：“你是人吗？”剑太沉，提不动，剑尖用力地戳在地上，双手握在剑柄上，双眼使劲地瞪着那妇人。
　　“黄姨！”欧亦纶从沙发上站起来，慢慢地走过来，问：“雨雨，你这是……”
　　方云姝从厨房里跟出来，没好气地说：“你发什么疯？到厨房里耍什么剑？碗都让你砸了。”
　　黎落听得欧亦纶喊“黄姨”，惊得扭头惊呼一声：“嘎！”眼睛一眨，她问：“你认识它？”
　　欧亦纶虚弱扶住墙，说：“黄姨在我家工作已有十几年，是我小时候的保姆，现在则每天负责替我买菜、煲汤和帮……帮钱钱煮肉。”
　　“你——”黎落翘起食指指向欧亦纶，简直无语了。“你……她……她是只黄鼠狼！”
　　“你神经病！”方云姝冲黎落骂一句，快步朝欧亦纶跑去把欧亦纶扶住，紧张地问：“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我送你去医院。”

第三十一章 不是杀猪刀

　　“黄姨”尴尬地笑笑，状似别别扭扭地说：“小妹妹真会开玩笑，我的名字叫黄淑，不叫黄鼠狼。”
　　黎落连翻好几个白眼，说：“是不是黄鼠狼，你我心知肚明。”再用眼角余光瞟向方云姝，那句“神经病”使她很不舒服。她赌气似的扛起剑挂回剑盒中，对方云姝很是厌恶，方云姝让她很想撒手不管这事。烦躁！她黑着脸，气呼呼地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把电视打开。
　　黄淑赔着笑脸，对欧亦纶说：“纶纶，汤很快就好，一会儿就能吃饭了。我去厨房忙了啊。”她戒备地看向黎落，见黎落盯着电视看也不看她这方才松口气，一路小跑地进了厨房，并且把厨房门关上。
　　欧亦纶体力不支，站立不稳的她把背部靠墙上作支撑，避开方云姝，说：“云姝，我们真的已经结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这里不再适合你呆下去。”
　　方云姝强行把欧亦纶扶到沙发上，拿起电话就要拨120叫救护车，她说：“这事情我们以后再谈，你现在需要去医院。”
　　“我刚从医院回来。”欧亦纶夺过方云姝手里的电话，挂断。“我今天有紧要的事情，不方便招待你。”
　　这么明显的赶人，令方云姝很是难堪。她沉默两秒，说：“亦纶，我真的不相信你会喜欢一个小屁孩子，别再跟我呕气了，好吗？”
　　自以为是！黎落暗啐她一口，对方云姝很不爽。她站起来，走到方云姝的面前，本来想刺她两句，结果看到方云姝那副姿态，她连话都懒得说。昨天要不是这女人不给她开门，悲催鬼会弄成今天这模样吗？没看悲催鬼现在人都快倒了，小命都快玩完了吗？还在那里纠缠感情问题！要是真的关心悲催鬼，早干嘛去了？去开罗了！
　　方云姝压住性子对黎落说：“这是我和亦纶之间的事，与你无关，你专心看你的电视好吗？”
　　黎落哧笑一声，睨着这女人，又摇摇头，朝厨房走去。白痴！
　　欧亦纶靠在沙发上，她虚弱地闭上眼睛，说：“云姝，你走吧，我很累，需要休息。”
　　方云姝立即起身弯腰去扶欧亦纶：“我扶你上楼。”
　　“不用。”欧亦纶马上拒绝，
　　“你的脸色很差，哪里不舒服？医生怎么说？”方云姝见欧亦纶的脸色白得极不正常，十分担心。“不成，走，现在跟我去医院。”
　　黎落走到厨房门口，又停下来回头对方云姝说：“如果你想要她死的话，你继续骚扰她。”有些人远不如妖！她拉开厨房门，就见黄淑握着汤勺满脸戒备地盯着她。黎落踏进去，把厨房门关上。
　　黄淑紧盯着黎落，退后两步，低声说：“我没有害过她。”
　　黎落朝黄淑走去，她每走一步，黄淑就后退一步，等黎落走到灶台边的时候，黄淑退到厨房的角落已经不能再退。黎落用抹布包了沙瓮的盖子，揭开一看，一股补药的香气迎面扑来。她拿起勺子把汤底翻起来，全是补药。她斜眼瞄向黄淑，问：“我很奇怪，为什么八尾黑猫不赶你走或者是吃了你，还让你留在欧亦纶的身边？”丢开勺子，将沙瓮盖子盖回去，说，“你还给悲催鬼煲大补的汤。”
　　黄淑说：“并不是所有有妖怪都是坏的。”
　　中国有句俗话叫：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还有一句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黎落跟妖魔鬼怪打交道这么久，她不相信所有的妖魔鬼怪都是坏蛋，但是想让它们毫无所求地单纯以助人为乐，那就有点离谱。像黄鼠狼这样花十几年心思熬汤补药来帮人的妖就更是天方夜谭。熬补药汤喂悲催鬼？黎落突然想到有些人也会专门用补药喂养王八，被补药养大的王八吃起来更补。“哦，我懂了！”黎落恍然大悟，她指着黄淑说：“我明白了，你跟黑猫妖是一伙的，你帮她用补药喂悲催鬼，好让悲催鬼吃起来更加好吃有营养。哇，你们——真毒呀！”这些妖怪真绝，把人的那一套学个十成十。人类饲养动物，它们饲养人。
　　黄淑被黎落拆穿，马上褪去“纯情”的伪装，凶声恶气地威胁：“我劝你少管闲事，你虽有一点小本事，可我们若想对付你，易如反掌。”
　　你以为你凶我就怕你呀？比你凶的妖怪我都见多了，你连尾巴都收不好，人形都变不利索，能威胁到谁呀？汪小为都比你厉害，我还用得着怕你？黎落心里那样想，脸上却是正经八百，她颇为赞同地点头，说：“我信。”她耸耸肩，满脸嬉笑地取笑：“就怕是有妖为她妖做嫁衣裳，花这么多心血养大的食物成为别的妖怪的腹中餐。嗬嗬！”她怪笑两声，拿起碗，把煲汤的沙瓮盖子揭开，先盛了小半勺在碗里尝下味道，“哇，美味啊！”赶紧换一个大点的汤碗装上满满的一碗，准备端出去慢慢喝。妖怪熬的补药汤绝对是人间难觅的极品。HOHOHO，赚到了！
　　黄淑阻止黎落，说：“这不是给你喝的。”
　　黎落威胁她：“你要是不给我喝，我就去跟悲催鬼说汤里有毒。哼！”把汤碗放进托盘里，还拿了个小勺汤放汤碗里。
　　黄淑的眼里冒出凶光，手掌突然变成毛绒绒带着尖利指甲的爪子。
　　吓！黄鼠狼要行凶！黎落赶紧端着汤闪出门去，还特意坐到欧亦纶的对面去喝汤。
　　黄淑从厨房里追出来，看到黎落跑到欧亦纶身边，气得猛跺脚，也只得悻悻作罢。她不能因小失大，为一碗汤在欧亦纶面前曝露身份。
　　在方云姝的眼里，黎落只是一个半大的小屁孩，不具备竞争威胁力。欧亦纶之前与黎落在一起是因为自己不在，寂寞；现在与黎落在一起是想拿黎落来气自己。她与欧亦纶之间的感情并没有破裂，现在是情人间闹别扭，所以对欧亦纶的冷淡态度并不放在心上，她只做她该做的。
　　黎落坐在一边喝汤，她看方云姝伺候欧亦纶的样子就想到模范丈夫，又觉得像体贴小妻子。
　　中午吃饭时，欧亦纶体虚力乏躺在沙发上动都懒得动，方云姝又端来羹汤将欧亦纶搂在怀里，用勺子一点一点地喂，跟奶小孩子似的，把电视里的雷剧演得那叫活灵活现。
　　午饭过后，黄淑和往常一样把屋子收拾干净就走了。
　　欧亦纶睡午觉的地方从客厅沙发挪到卧室，不一会儿方云姝也跟进去，黎落看电视越看越困，不知不觉间就蜷沙发上睡着了。睡得正香甜，突然“碰”地一声撞击声响从楼上欧亦纶的卧室方向传来，惊得黎落睁开眼就往楼上跑，扭开门冲进去，就见方云姝趴在床下，头撞在床头柜上，手却捂住腰痛苦地呻吟。悲催鬼睡得像死猪一样连身都没翻一下。汪小为双手叉腰站在一侧，绿幽幽的眸子充满凶气。
　　黎落蹲下身子去看方云姝，啧啧，泪水都出来了，额头上顶一个大青包，撞得真不轻。“要不要紧呀？”她问，一点也没伸手去把方云姝扶起来的意思。
　　方云姝爬起来，看到欧亦纶仍在熟睡，于是问黎落：“你踹我？”睡得好端端的被踹下床，这屋子除了她和欧亦纶就只有黎落。
　　黎落白眼一翻，说：“用得着我踹你吗？”
　　“我踹的。”汪小为的声音自方云姝的身后响起，收去毒牙变回正常人的模样就现了形，手里还拎把磨得锃亮的尖刀。她把刀递给黎落，说：“给你，跑了六百里路，就属这把最好。”
　　“你是谁？”方云姝看到汪小为手里的刀吓得倒退一步，跌坐在床上，她惊骇地问：“你们两个想做什么？入室抢劫吗？”
　　黎落马上把今天上午方云姝骂她的那句话还回去：“你神经病。”伸手去接刀，视线落在刀上，第一感觉就是凶利！她有点不敢接，犹豫两下，还是把刀拿在手中。
　　汪小为上前一把提住方云姝的衣领就把方云姝往卧室外拖，说：“别怪我没警告你，欧亦纶是我的，你要是再敢碰她一下，我踹断你的脊梁骨。”出门，关门，下楼，一直把方云姝拖到大门口，打开门把方云姝推出去，说：“别让我再看到你，不然见你一次揍你一次。”“碰”地一声把门关上，还很气愤地骂一句“敢动我的食物，找死。”丢完人，汪小为还嫌弃地把手在墙上连擦好几下，说：“我讨厌爱吃大蒜和火气重的人！”这人不仅一身大蒜味，火气旺到全身充斥着刺鼻的腥骚味，她敢打赌只要口味正常的妖怪绝对不会吃她，甚至不愿意靠近她。
　　汪小为到洗手间洗完手出来，见黎落正翻着刀查看，她在黎落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说：“我跑遍方圆附近八百里，属这把刀的煞气最重。”
　　刀子杀生沾血的同时也会把被害者的怨气、灵气吸附在刀身上，一般来说，杀死的动物灵性越高，刀子吸纳的灵气也就越强，杀气的动物越多，煞气也就更重。黎落在农村的时候见过杀猪刀，杀猪刀刀身窄长，刀尖往上卷翘，最短的也有一尺多长，一寸半宽吧，这把刀最多两三厘米宽，二十厘米长，尺寸比杀猪刀缩水一半；笔直的刀背上面还有锋利的齿痕，刀尖向上微翘，还带倒钩，她怎么看怎么像单刃匕首。它周身血光朦胧，煞气森森，还有斑斓逼人的灵光绕于刀身，她说：“这不是杀猪刀，像匕首。”
　　“这本来就不是杀猪刀。杀猪刀哪比得上这个呀。”汪小为歪在沙发上，单手支撑下巴，盯着这刀，说：“这是把军刀，我从一个喜欢收集军刀的收藏家那里偷的。要对付黑蛇精龙舞，当然得挑厉害的使。什么刀能比带着军队的刚正罡气且沾过人血的军刀更具凶威？”
　　杀过人的军刀？黎落一听，手一抖，忙把匕首丢到茶几上，杀鸡杀猪杀牛的刀她敢摸，拿杀人的刀，她的心里发悚。这和人敢吃鸡肉、鸭肉，不敢吃人肉的原因类似。

第三十二章 护食

　　拿别人杀人的刀不等于自己杀人也不等于让黎落去吃人肉，黎落犹豫过后，觉得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她又把刀拿起来，想着万一黑蛇精真

来了，打起来时她绝对没那功夫跑去拿刀子，放在身上用起来方便。“唉，小为，你偷刀怎么不把刀鞘一起偷回来？”黎落为难到了，她想学

电视上演的把刀子绑大腿上吧，这匕首锋利又没鞘，要是直接绑腿上还不把她的肉割了？“要不你再跑一趟把刀鞘也偷来？”
　　“没空！六百多里路呢！你当我是女鬼，可以通过电缆、电线神游过去？”汪小为先没觉得手酸脚软，这会儿黎落让她再跑一趟她才想起

来，又是捏胳膊又是捶腿，哀叹呻吟：“哎呀，累死我了，这七月天顶着剧毒的太阳又是飞奔又是跑，我八只爪子都快磨平了，跑不动了。”
　　“呸！”黎落喷她一声，“你就给我装！六百多里路能累着你？现在交通这么发达，你随便往哪趟火车飞机上一搭，几千里路晃眼就到了

。”
　　“你以为坐火箭呢！”汪小为白她，玉腿一伸，懒洋洋地说：“我不爱动，就是不爱动，你拿我怎么着？刀都给你弄来了，你还怕没刀鞘

？”
　　“哼！我自己想办法！”黎落拎着刀在屋子里到处晃，就想找点什么牛皮呀之类的东西卷一卷做成简易刀鞘也好。但屋子逛完，也没找到

什么坚实的皮革，最后转到欧亦纶的鞋柜前看到欧亦纶的冬季筒靴。“耶！”黎落的眼睛一亮，嘿嘿，有了，靴子筒这么高，割一截不就行了

？但一想，穿过的靴子臭呀，拿来裹刀不好吧？眼珠子一转，皮靴不行有皮衣嘛！黎落提着刀子就奔进欧亦纶的卧室，在四五米长的大衣柜里

果不其然地看到好几件皮革衣服。“哈哈哈哈！果然让我找到皮了！”黎落乐得直咧嘴，手从几件皮衣上摸过，挑了件结实又软和的皮衣，挥

刀直下，横切竖切，把背上那一块掏出一块方方正正的皮料。
　　汪小为跟过来，看到黎落这举动，囧了。上好的皮衣，去年冬季限量版的新款，卖十几万一件的、能抵好些古董的皮衣被黎落三刀子就毁

了。就算不是汪小为的衣服，汪小为看着也心疼，这年代，赚钱不易啊。她心想，你还不如给我几十块钱，我去路边摊或者是格子铺给你买好

几个刀鞘回来。她估计，欧亦纶要是醒过来，看到那皮衣，得哭。
　　人家黎大小姐可有才了，把“皮料”卷在刀刃外面，再去欧亦纶的鞋柜里将一双崭新的运动鞋的鞋带解了，一条鞋带一分为二，绑皮料上

，捆好，简易刀鞘就此制成。她还连续拔刀回鞘好几次，试验过后确定没问题，欢欢喜喜地把装入“刀鞘”中的匕首用另一根鞋带捆大腿上。

捆上去后，黎落又发现牛仔裤外面捆刀子很难看，乍看之下像个受伤的残废，再看像犀利哥，又看还像二百五。赶紧拆了，绑胳膊上，结果看

上去又像过被折断手骨的伤员。纠结！到底放身上哪里好嘛！就在这纠结的当口，黎落突然听到门铃响了，她往监控仪的显示屏上一看，方云

姝跟在几个身穿警察制服和人身后和保安一起站在门口。“这又是在唱哪出戏？”黎落纳闷，忙喊：“小为——”
　　汪小为坐在楼上的栏杆上，她不看监视器也能看到外面的情况，还能听到他们说什么。
　　这一下不仅门铃在响，还有人在拍门。黎落再看，警察的枪都亮出来了。“这啥情况？”黎落吓了一大跳。“小……小为！”她喊。别看

平时对妖怪凶声恶气的，面对人民警察她可是怕怕的。
　　汪小为从楼上跳下，闪到黎落的身边，说：“那女人报警说咱们入室抢劫。”
　　入室抢劫？黎落一听，二话不说就把刀塞给汪小为，竖起食指干净果断地说：“你，马上闪人或者隐形。”看到汪小为接过刀还没动，黎

落挥着胳膊说：“变蜘蛛，变大蜘蛛，隐形，赶紧的。”
　　汪小为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声：“好嘛。”变成一只大蜘蛛趴在地上，右边第一根爪子上还握着被异常丑陋的刀鞘裹住的“凶器”。
　　“刀，藏好。”黎落又喊。一会儿警察进门看到一把刀很灵异地悬空晃悠，那才恐怖呢。
　　大蜘蛛那幽森的眸子往上一翻，作个人类翻白眼的动作，说：“放心呐，你看得到他们看不到。”说完，转身往楼上欧亦纶的卧室跑去。

这些人真烦，与其被他们烦，还不如去欧亦纶的房间守她的美食去，就算现在欧亦纶很虚弱不能吃，她闻两口解馋也好。
　　等汪小为爬远了，黎落才把门打开，门一开，她就被两名警察涌入按住压在地上，“别动。”枪马上顶脑门子上。黎落“哇”地一声就哭

了，“你们干嘛啊？上个厕所也犯法啊。呜……”
　　汪小为爬到楼梯口，听到黎落的哭声吓得原地一个跳步转身，黎落在哭？蜘蛛眼都快瞪出来了，黎落会哭？她跟黎落相处这么久还没见过

黎落哭呢？再定睛一看，哭什么啊，嚎得那么惨，眼眶里干巴巴的泪水都没一滴。她又转过身，爬入欧亦纶的卧室，上床，趴在欧亦纶的另一

边枕头上蹲着，看到熟睡的欧亦纶，听到她那均匀带着香甜气息的呼吸声，汪小为又开始流口水。
　　黎落被按倒后，警察一涌而入当即在室内展开搜索。
　　方云姝赤脚站在旁边，身着睡衣头顶青包的她，些许性感中透出更多的是狼狈。
　　“没人啊。”警察把屋子找遍，除了在卧室里睡熟的女主人就只有这个学生样的小丫头。
　　“还有一个人呢？”民警把黎落放开，板着脸问。
　　黎落抬起头，一指楼上，“她生病了，在卧室睡觉。”
　　“我是问你同伙。”民警同志的脸一沉。
　　黎落连眨好几下眼睛，一头雾水地问：“什么同伙？”
　　民警说：“我们刚才接到这位方小姐的报案，说你伙同一个女的提了刀来抢劫，还把她打伤从卧室赶出来。”
　　黎落的脸顿时一黑，眉毛、嘴巴齐齐向下弯，她说：“有没有点常识呀？入室抢劫还会把人往外面赶让她去报警吗？就算不把她捅了也要

把她绑起来不让她报警嘛。我抢劫？我抢什么了我？”黎落气呼呼地鼓嘴。
　　方云姝说：“你别装，我刚才分明被你那同伙从床上踢下来，还把我额头撞肿腰踢青了。”
　　黎落再次连眨好几下眼睛，“屁哦，你自己撞的好不好？我刚才在客厅沙发上睡觉，听到你在喊‘我是无敌女超人，我会铁头功’，然后

我上楼就看到你从床上突然坐起来一头往床头柜上撞，我看你是发神经。哼！”她老是被人怀疑是神经病，终于可以说别人是神经病了，真爽

，噢耶！
　　“你胡说！”方云姝怒，瞪黎落。她不信，自己上楼去找。
　　黎落撅起嘴，头一扬，心想：我就胡说，你拿我怎么样？你都敢说我入室抢劫，我还不该说你发神经呐？
　　面对这种情况，民警也难判断，只好说：“那你们两个都跟我们走一趟。”先带回派出所调查问清楚再说。
　　去派出所？那悲催鬼怎么办？黎落一听就傻眼了。她马上说：“我走了悲催鬼怎么办？哦，不，我是说我朋友，她病了正在床上睡觉呢。

我是不是来抢劫的，你们把女主人叫起来问就清楚了。”
　　民警搜到主卧室的时候看到把熟睡的欧亦纶，就在叫她。但欧亦纶睡得太沉，民警叫了好一会儿才把欧亦纶叫醒，同时也把汪小为叫火。
　　在汪小为看来，她的食物精气受损严重，需要多多休息睡觉才能把失去的精气补回来。他们打搅欧亦纶睡觉就是妨碍欧亦纶复原，阻挠她

吸欧亦纶的精气。汪小为当然怒啦，她一怒就要去找罪魁祸首算账。
　　汪小为一路飞奔到方云姝的身后，蜘蛛丝吐出去，绕在方云姝的脚上一扯！方云姝立即朝前方飞扑而去，刚好把一个民警扑倒在地上。汪

小为再吐出一根蜘蛛丝缠在方云姝的手臂上，像拉提线木偶似的扯动蜘蛛丝控制方云姝的那条手臂，于是呼，那可怜的民警还没回过神来就被

挨了好几记清脆响亮的大耳光。
　　“咝，真疼啊！”黎落听见这响声都觉得自己的脸颊疼，何况是被打的人。生气的汪小为下手还真重。
　　“做什么？做什么？”民警回过神后一边大吼，一边把方云姝拉开控制住。但压住胳膊没压住腿，汪小为又是一根蜘蛛丝吐出去缠在方云

姝的脚上，再上一踢，方云姝一个抬腿动作使出，正中前方一民警的小弟弟。
　　“哦——”那民警一声惨呼，双腿一夹，弯腰曲腿跪坐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捂住档部。
　　“你……别动！”民警和保安都慌了神，赶紧把攻击倾向严重的方云姝按在地上，屋子里乱成一团。
　　黎落退到一边，捂眼：“真惨呐！”袭警，还踢伤人家小JJ！她小声嘀咕：“汪小为，你真狠。”这次方云姝要在派出所呆上一阵子了。
　　汪小为用只有黎落能听到的声音哼哼两声，说：“谁敢动我食物，我就要她比鲜花还要灿烂。”返身，朝楼上爬去，找欧亦纶去。她刚爬

到一半，就看到换去睡衣，穿着正装的欧亦纶一步三晃地出现在楼梯口。别看欧亦纶换上正装并且梳洗过，可那眸子泪水朦朦地叫嚣着她的疲

困，一路走来，光顾捂嘴打呵欠也不看路，脚下轻浮得一深一浅，摇摇晃晃的似是随时会立足不稳滚下楼来。死人的肉不好吃，也没精气可吸

，欧亦纶要是摔死了她就没得吃了。汪小为吓得“哇”两三下爬到欧亦纶的脚底下，最前面的四根脚齐齐反了个方向朝上举作托盘捧天状，亦

步亦趋地跟在欧亦纶的脚边，准备随时接下失足的欧亦纶。
　　终于，欧亦纶平安下楼，汪小为大大地松了口气，把举得发酸的四根脚放下来，妈的，她是蜘蛛，不是人，抬脚很累的好不好！
　　黎落看到汪小为这样，笑到不行。哎呀，小为，你为了这食物真是太不容易了。又做保镖又做保姆的，简直操碎了你的那颗“慈母心”呐

！

第三十三章 吃豆腐

　　欧亦纶下楼后看到门口的混乱情况惊得打个激灵立即清醒过来。了解完情况后，欧亦纶把黎落拉到一边问：“你有朋友在？”当着警察的

面，黎落既没承认，也没否认。欧亦纶从黎落的神情里得到答案，什么也没说，返身上楼从保险柜里拿出一叠现金和挑了几样值钱的东西装进

包里，就和被警察拷住的方云姝一起走了。临出门前，她对黎落说：“我可能不回来吃晚饭，你自己弄点吃的，晚上我尽早赶回来。”
　　欧亦纶先随救护车到武警医院把受伤的民警安排妥当，好在下手不是太狠，只把那民警的小JJ踢肿，不至于落到伤残不可收拾的地步。之

后欧亦纶又是送礼又是道歉，又是请人出面，终于在晚上十一点，把方云姝从派出所里接出来。欧亦纶将外面的西装脱下来披在方云姝的身上

，上车后便开车直奔附近的一家酒店。方云姝属游牧一族，在认识欧亦纶以前住得最多的地方就是酒店，认识欧亦纶之后才算有个长期住所。

但如今，欧亦纶已经不敢让方云姝住自己家。
　　车子停在酒店的停车位上，欧亦纶坐在驾驶位上没动，她的手紧紧地握住方向盘，神情寂然，隐隐有泪水在眼眸里浮现。
　　方云姝没想到欧亦纶会带她到酒店，心情一落千丈，到此刻她才感觉到有些东西离她远去。她问欧亦纶：“你真打算和那小屁孩在一起？

你喜欢她什么？”她始终无法把欧亦纶和黎落联系到一起，她们之间的差距太遥远，分明是两个阶层的人。
　　欧亦纶伏下身子，趴在方向盘上，沉缓的叹息从她的心肺间吐出，“云姝……”低喃的呼唤，遥远幽寂。
　　“你不爱她，对吧？”方云姝问。她朝欧亦纶靠过去，将手搭在欧亦纶的手臂上。
　　“半年前，你为什么说走就能走？”欧亦纶坐起身，她说：“我不是那个能让你停下来的人，对吧？”
　　想走，是因为想要去追逐。可等她离开后才发现自己真正追逐的是什么，是一个能让她停留下来的根。如风筝，努力想要飞高飞远，等飞

上天后才发现，那根线早已攥在欧亦纶的手中。“在离开过后，我才知道你是那个能让我停下来的人。”
　　欧亦纶回头看向方云姝，说：“云姝，你也说是‘离开后’，人生不像旅途，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她定定地看向方云姝，说：“我们已

经回不到从前，在你离开的这半年，心境不断变化，早已不是你离开时那样。”她沉默片刻过后，又说：“明天……明天……明天我会把你的

行李送过来，如果我没有送来……你不要来拿……还是来拿吧，叫上保安一起上楼……”她说完，扭过头，目光湛湛的看着方云姝，那眼神，

充满别离。
　　方云姝伸出手，紧紧地抓住欧亦纶的手腕，她的手抚上欧亦纶的眉眼，低声呢喃：“我能感觉到你的情感，你还在乎我。亦纶，我爱你。

”
　　“曾经深爱过的人，又怎么做到不在乎呢？”欧亦纶幽幽低叹，头向左边微侧，避开方云姝的手，说：“我已不再爱你。”她推开车门下

车，把车钥匙还给方云姝，说：“这辆车是你的，停在我那里半年，也该还给你了。以后……各自珍重！”欧亦纶说完，关上车门，朝停车坪

外走去。
　　雪白的衬衫，咖啡色的长裤映衬下的是欧亦纶那清瘦的背影，如一缕飘然的青丝，随风而过。
　　方云姝坐在副驾位上，看着欧亦纶一步步走远，泪水从眼眶里滚落，阵阵刺痛感穿透她的心胸。
　　“云姝，我等你三个月，逾期不候。”这是她到开罗发邮件给欧亦纶之后收到欧亦纶的回信。当时她没当回事，她不相信欧亦纶三个月就

能把她忘记。可是她错了……不忘记不代表不离开，也不代表会在原地等她——“逾期不候”！此刻这四个字，竟如刀剜般刻在她的心头，字

字见血。
　　欧亦纶漫游在街头，环抱住双臂，低头看着鞋尖不断踏步前行。她不是不在乎方云姝，方云姝仍被她埋在心里，可那也只是以前的方云姝

，她心里的那个从前的方云姝。她从来就相信，当一个人能忍心离开第一次，就能忍心离开第二次、第三次。人人都有心不安定的时候，但想

与做之间却有本质的差别。
　　电话铃响了，拉回欧亦纶飘散的思绪。手机号码显示是来自家里。她按下接听键，“喂。”
　　黎落的声音自电话的另一端传来：“悲催鬼，子时了，你还不回来？子夜是一天阴气最盛的时辰，你在外面很危险，当心有鬼怪来把你叼

了去。”
　　一股寒气自欧亦纶的身后冒起，好像真有鬼贴在她背后。“你别吓我。”本来今天情绪就挺低落，再让黎落这一吓唬，欧亦纶真想抱着路

边的电线杆子大哭一场。可想归想，这么丢人的事打死也做不出。
　　“你哭啦？”黎落听得欧亦纶的声音好像又低又哑，还以为她在哭。“哎呀，别哭嘛。你现在不还好好的吗？别怕啦，你有玉和佛珠护身

，没事没事的。要不然我去接你？”
　　“不用，我打的。”欧亦纶站在路边，伸手去拦的士。刚好有一辆顶着大红灯的大红色的士开过来，欧亦纶伸手拦下，说：“我已经拦到

的士，很快就到家。”她被黎落这一吓，恨不得下一秒钟就能从这森冷的大街回到灯火通明且带着温暖气息的家里。
　　“别上车。”电话里突然传来汪小为的声音，“欧亦纶，别上车，站在那里等我们。”
　　欧亦纶吓了一大跳，正准备拉车门的手僵在半空中。
　　计程车司机坐在车里没动，只有一个懒洋洋的男人拖长声音问她：“小姐，你上不上车？”
　　“上你妈的鬼的车！”一声喝骂声从边上传来，汪小为突然出现在欧亦纶的身边，双腿贴在地上滑行一米多长，胳膊在中间连挥两圈，身

子前后摇晃几下才稳住身形，她的眼睛一瞪，冲计程车司机骂：“冤死鬼也来凑什么热闹？滚，再不滚老娘生吞了你。”她的话音刚落，那的

士车“倏”地飙出老远，欧亦纶眼看那车朝前面的一辆轿车撞去。原本以为会看到一场惨烈的车祸，却没想到那车居然直接穿透轿车安稳地往

前方冲去。欧亦纶吓得当场呆住，张大嘴半天发不出半点声音。那车……有鬼！她的腿一软，差点就滑倒在地上。
　　汪小为双手叉腰，气得不轻，骂：“什么玩意儿！鬼也来敢跟我抢食物！靠！也不看你才多久的道行。”刚想回头再说欧亦纶两句，手机

响了。“喂，落落，没事了，那鬼让我赶跑了。好，我马上带欧亦纶回去，我保证，我发誓我不动她一根毫毛，也绝对不吓她。你放心，你就

放一万个心，我要是吓了她你就把我的蜘蛛腿毛拔了。”在被黎落一顿威胁过后，汪小为翻着白眼挂掉电话，心想：我就算是要吃她，也得养

肥养壮再吃。欧亦纶经昨晚黑蛇精的残害，现在精气不济，阳气衰弱，带着佛珠和护身玉都能看到鬼，吃起来还不够塞牙缝。汪小为一回头，

看到欧亦纶脸色刹白地颤抖，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腿肚子抖得快成麻花状。她顺着欧亦纶的视线看去，电线杆子上坐着一个鬼，它的脑瓜子

开花，像一个被对半剖开拿走一半的大西瓜。那鬼的一半头颅没了，另一半头颅像瓜瓢似的竖在脖子上，瓢瓤里红的血白的脑浆混作一团粘成

一堆，说有多恶心就多恶心。汪小为没好气地翻个白眼，骂道：“死得难看就不要出来恶心人。”手一挥，一道光球击过去，正中那鬼脖子上

顶的那个瓢瓤。“碰”地一声，那鬼就只剩下一截光秃秃的脖子，剩下的半颗头都没了。汪小为满意地拍拍手，说：“嗯，这下好看多了。”
　　“咚！”一声闷响声传出，惊得汪小为扭头一看，发现欧亦纶倒在地上，吓昏了过去。“喂……你……”弯腰，伸手去拉，在触及欧亦纶

的那一刹那又匆忙收回。她怕疼。本来想找个人帮她把欧亦纶抬上车，可这会儿，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多，人行道上来来往往的鬼多，人嘛，

前后百米内没一个。她没办法，只好再次拨打电话给黎落，让黎落出门来接人。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黎落打的赶来，嘴里冲汪小为喊要报销的士费，人却朝侧身昏倒在地上的欧亦纶跑去。她蹲下身子，把欧亦纶扶在怀

里，猛掐欧亦纶的人中，终于把悲催鬼掐醒。
　　欧亦纶睁开眼，看到黎落，一把将黎落紧紧地拉住，连张好几次嘴，才结巴地吐出几个字：“雨……雨雨，有……有鬼。”
　　“有鬼就有鬼吧，鬼也是人变的，人也是鬼投胎生的。算起来也是半个亲戚，甭怕。”黎落一边用不以为然的口吻说，一边把欧亦纶从地

上拖起来，把她扶上计程车。可怜的娃，那么有气质的一个美女，硬是被吓得瘫软，啥形象都没了。
　　黎落跟着挤上车，她还没坐稳，就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穿过车门挤进来。黎落挤过去，屁股一撅，把鬼挤到车外坐在地上。那鬼不死心

，又伸出只手放在椅子上，还想挤进来。黎落使坏，拉过欧亦纶的手一巴掌盖那鬼的头顶上。
　　“呀——啊——”凄厉的鬼嚎声响起，那鬼像触电似的一顿抽搐，瘫倒在地上，魂魄难聚。
　　跟在欧亦纶身后的那些鬼见到这情况，吓得一窝蜂地跑得没影没踪。
　　汪小为鄙弃地“哼”一声，坐上计程车的副驾位。闻得食物香都跑来了，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
　　坐在计程车上，黎落握住欧亦纶不停哆嗦的手捏了捏，再学着长辈安抚晚辈的样子拍拍。“别怕，没事的。”她出声宽慰，手掌盖在欧亦

纶的手上，只觉得掌下一片柔软细滑，欧亦纶的手掌细细软软的，捏上去像没有骨头。书上说的柔荑就是指这样的吧？黎落这样想着，忍不住

又捏了两下。手感真好，她还想捏。凉凉软软的手，肌肤像凝脂，骨骼如象牙。她现在终于知道啥叫冰肌玉骨了。难怪这么多妖怪惦记，连她

都有点流口水，幸好她是人不吃人。
　　黎落的手握在欧亦纶的手上，那握下捏紧时的力道，让欧亦纶感觉到黎落掌心里传来的力量，大无畏的力量，像在对她说：“不怕，一切

有我。”一如说：“别怕，我会保护你”时的豪迈自信。有黎落在，她似乎真的不用害怕。欧亦纶回握住黎落的手，她相信黎落。即使，最后

黎落保护不了她，她也认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她想到这里，又心觉坦然，既然连死都不怕，又何必怕那些妖鬼呢？

第三十四章 垂死挣扎一击

　　回到温暖的家中，心里大定的欧亦纶心情也好起来，下厨煮宵夜，把她和黎落都喂得饱饱的。
　　吃过饭，欧亦纶照例去健身房运动两圈，哪怕现在已快到凌晨一点。吃饱的黎落洗完澡就俯趴在客卧的床上翘起双腿看电视，身前摆着那

把锋利的军刀，身侧放着电视摇控器。
　　屋外，狂风呼啸，潮湿的风卷动窗帘刮进屋里，掀得窗帘“呼啦啦”作响，招展得如同草原马背上骑士的披风。暴风雨前的风，比屋内的

中央空调还让人觉得凉爽。
　　忽然，窗外刮进的风里面多出一股山药味，这种味道和蛇身上的腥味很像。果然来了！黎落翻身从床上爬起来，把刀抓在手里，大声喊：

“小为！”她冲出卧室门口，就见小为正从客厅的窗户往外钻，“咻”地一下子跑得没影没踪，只有那越离越远的声音飘来：“落落，我打不

过龙舞，先闪了。你自己保重！”
　　“死小为你没义气！”黎落大骂一声，也顾不得汪小为，拔身就朝健身房跑去。大声喊叫：“悲催鬼，大妖怪来了。”推开健身房的门，

屋子里只有一些健身器械，没人。“悲催鬼！”该不是被妖怪吃了吧？黎落感到不妙。
　　“呜——”一声低沉的吼啸声传来，屋外的风更大，雨更急，雨拍打得窗户哗啦啦作响，连玻璃窗都在颤抖。
　　“悲催鬼，活着就吱一声。”黎落扯开嗓门喊，她在心里默数，如果她数到十欧亦纶还没吱声，她铁定马上闪人。悲催鬼都死了，她还呆

在这里送菜？
　　主卧室的门被拉开，身着一套黑蓝色运动T恤和短裤的欧亦纶出现在门口，手上还拿着条毛巾正在擦湿漉漉的头发。“雨雨。”欧亦纶快步

走到黎落的身边，紧张地问：“怎么了？”她刚才洗澡时好像听到黎落喊妖怪来了。
　　黎落没看欧亦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欧亦纶的身后，嘴巴张大成一个“O”字形，还伴随一声惊呼：“喔！”她干笑两声，抬起左手，僵笑

着打声招呼：“嗨，龙舞先生，您好。”一条硕大的蛇跟在欧亦纶的身后从卧室里探出头来。一米二宽的门只有那蛇头的三分之二大，蛇头还

有三分之一是从两边的墙里穿过。幸好这蛇此刻不是物理实体状态，要是然悲催鬼明天得找人来补墙了。
　　那条蛇，全身墨黑，头顶上一个肉球疙瘩也黑得像被锅底灰里里外外抹过三层似的。再看那蛇脸，又尖又长，上宽下窄，长相和范冰冰倒

有几分相近，但它比范冰冰丑得那不是一点两点。她长这么大，妖怪见过贼多，种类也见得多，可论个头，它最大；论长相，它最丑。像啥？

精绝古城里的那些破蛇。
　　龙……龙舞？在她身后？欧亦纶很快反应过来，两步跑到黎落身后，弱弱的抓住黎落的肩膀。她再回头看去，走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雨雨。”欧亦纶也顾不得擦头发，双手紧抓住黎落的胳膊，紧张地问：“它在哪？”
　　大蛇从卧室里钻出来，可它的个头太大，相比之下，这屋子变显得太小。黎落看到黑蛇精的大半截身子不是埋在墙的另一端就是穿透天花

板伸到天台上去了——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吧！
　　蛇头探到黎落的面前，巨大的蛇眼像两只幽绿的大灯笼，蛇的眼瞳则收缩成椭圆状，像梭子。蛇信伸吐间，黎落闻到一股腥膻味，她马上

把口鼻捂住，可不想再像遇到辟邪兽那次那样被熏晕。
　　“你就是打败‘灵妖’的黎落？”那蛇居然口吐人语，尖细的声音倒有几分像女人。
　　黎落连眨两下眼睛，问：“请问您是公的还是母的？”
　　那蛇仰起头，很郁闷地吐出一个字：“母！”
　　母的还长这么丑？那绝对嫁不出去了！黎落暗叹两声。她又问：“蛇先生……呃不，蛇小姐，请问您……多大……呃不，你说的‘灵妖’

是谁？”看到蛇的个头黎落真不敢跟它动手。人家压也要把她压死，所以呗，动武不成就动嘴呗，先聊天，联络联络感情，就算不能聊出感情

，那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嘛。
　　黑蛇精突然把头凑到黎落的头上，说：“我很讨厌被称为‘小姐’。”说罢，嘴一张就要朝黎落咬去。
　　“等等！”黎落急声大喊，“等等，先别咬我！我还有话没说完。‘灵妖’是谁呀？”她扯开嗓门喊，“你不能让我死不瞑目啊，做妖也

该有妖德，不然我死了也会诅咒你渡劫……渡劫……渡劫……渡劫屡渡屡败！”
　　黑蛇精很不想跟她废话，可是这丫的这诅咒太狠了，而且刚好踩在蛇妖的痛脚上。于是脖子一缩，吼：“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人家没屁放！”黎落怯怯地拉着欧亦纶向后退，装作无辜地说：“我就是想问问‘灵妖’是谁？”
　　“黑猫‘灵妖’，你身后那女人给她取了个名字叫‘烟烟’。”
　　“你直接说是烟烟就好了嘛。”黎落“嘻嘻”一笑。眼睛瞅到那蛇很不耐烦地蜷成一团，她估计这蛇该赶得上十来节车厢长的火车。看看

这尾巴尖，都比她的大腿壮。蛇身盘成一团，蛇尾则绕到黎落她们的身后，堵住她们的退路。
　　那蛇歪着头，嘴巴咧了咧，好像在笑，还笑得十分奸诈。“问完了？”它问，张嘴俯下身子来。
　　黎落又“嘻嘻”笑两声，说，“问完了。”话音刚落，就看到大蛇张嘴咬下来。吓得她把匕首从自制皮鞘里拔出高举上前准备去戳它的嘴

。你敢吃我？你要是吃我，我就把你的嘴戳了，还把你开膛破肚！
　　黑蛇的蛇信触到匕首上，又飞快缩回，头往上微抬，看到黎落手中的匕首，略一迟疑，便用尾巴朝黎落和欧亦纶卷去。
　　“妈耶！”让你缠住还得了！黎落拉住欧亦纶就准备跑，结果腰身一紧，她和欧亦纶立即挤作一堆。“喂！”黎落大叫一声，肚子都被勒

得缩了下去，一口气直憋到胸口。“你还真吃人啊？”她低头，蛇身缩小成只有原来的十分之一，看样子大蛇已经现了真身。
　　欧亦纶被蛇缠上时才看到大蛇，等她看到缠在自己腰上的蛇身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再看到自己和黎落被缠在一起，脑子里只有一个想

法：她连累了雨雨。
　　黑蛇精不同黎落废话，身子绕着圈地往黎落身上缠，欧亦纶和黎落两人缠得紧紧地贴在一起，蛇身在她们身上绕的圈也越来越多。
　　“对……对不起……雨雨，连……连累……连累你了！”欧亦纶原本苍白的俏脸憋得通红，蛇身勒得她的骨头都像要碎了般，吸气也逾发

困难。
　　“闭……”闭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废话。黎落也憋得难受，右手死死地握住刀不松手。左手朝大蛇挥动，让它把头低下来。丫的敢把

头低下来我就戳瞎你的眼！
　　可人家大蛇理都不理她，继续缠。龙舞心里想的就是，我不管你要耍什么花招，等我把你缠死了你什么花招都不用耍了。
　　靠！黎落见大蛇不愿意和她讲理，她也发狠了——再不发狠，她就得死死地让蛇勒死了。于是，举起手里的刀就朝蛇身上捅去。“咣咣咣

！”匕首落在蛇身上比戳在钢板上还离谱，鳞甲上连点印子都没落下。这什么匕首？我靠，汪小为，你还说这匕首是方圆六百里最厉害的！妈

妈的，这次让你害死了。黑猫没来，匕首也没用。黎落觉得这次祸闯大了，她要把自己小命玩没了。汪小为，匕首失效，你来救我呀！人家救

过你那么多次，你救人家一次也行啊。“小……小为……”黎落艰难地喊，她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阵阵发黑，手上也逾发酸麻。完了，这次

要真死了。
　　汪小为站在对面大楼的楼顶上，全身被雨淋得透湿。她看着黎落和欧亦纶被黑蛇精缠住，想救又不敢过去。“对不起黎落。”她只有四百

年的道行，让她和有近万年道行的龙舞打，她只能一死，她没能力救黎落。
　　“小为！”黎落从牙齿缝里碰出一声喊，握刀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刀子几乎快从手里挣脱出去。刀子是她手里唯一的屏障，她死也不能

丢，就算是被吃进蛇腹里，她也要拿着，让这黑蛇精消化不良。
　　“雨雨！”欧亦纶低弱的声音自黎落的耳边响起，两人贴在一起几乎像两块被夹扁的肉饼。“谢谢……”她的头搭在黎落的肩头上。面对

蛇口，面对死亡，她竟然一点也不怕，只有深深的愧疚，对黎落的。
　　汪小为眼睁睁地看着黎落越来越虚弱，听到她的呼喊，竟然有一种只有人类才有的难过情绪在蔓延。她知道她此刻应该逃，逃得越远越好

。两个人填不饱黑蛇精的肚子，黑蛇精吞食她们过后，极有可能再朝她扑来。她刚才逃了，又回来了。她可以舍得食物，可她没办法丢下黎落

，她逃得越远，耳里黎落拖长调子喊“小为——”的声音就越清楚，她饿肚子的时候，是黎落用自己的精血喂她。她被比她厉害的妖怪追的时

候，只要逃到黎落的身边她就安全了，哪怕那个妖怪是本市大BOSS之一的八尾黑猫。她是妖，她是一只蜘蛛精，一只仓皇渡日的蜘蛛精，认识

黎落后，它才有一个安定不被别的妖怪侵占的窝，它才敢在想睡觉的时候放心大胆地睡觉，因为有黎落在的地方一般的妖怪都不愿意靠近。
　　“落落！”汪小为突然冲过去，落在黑蛇精的面前。刚落稳，就看到黑蛇精的双圆一睁，朝她瞪来。汪小为吓得连退数步，惊恐地大喊撇

清：“龙舞大人不关我的事呀！”一眼瞅到几欲昏撅的黎落正把脸埋到龙舞的某个拉粑粑的地方。呃，不嫌臭呀！她突然一醒，弹出一根蜘蛛

丝正中黎落的百会穴把黎落打醒，跟着调头就跑，边喊边大喊：“黎落，别扎它的背，你爆她的菊花，捅她的‘后门’，就在你的脸下。”
　　龙舞听到汪小为的喊声先是一愣，跟着低头就朝黎落看去？还真看到自己的屁股就在黎落面前。原本成棱形的蛇瞳一下子扩展成圆形，要

是人的话，估计能看到它此刻的囧样。
　　黎落听到汪小为的喊声条件反射地朝面前的蛇身看去，赫然看到鳞甲下面有一团翘起来的一根肠道样的东西！哇咧！这里！后门！小菊花

！软肋！命门！要害！黎落大喜过望，猛地举起匕首对准那圆呼呼翘翘的一陀肉肉的地方就捅了进去。要说一般的蛇吧，那地方就筷子头大小

，可这蛇身子大，屁股也大，嘎嘎，它的那个居然有一个拳头那么大，黎落一捅一个准，再加上临死前看到生的希望大喜过望，用的力就稍稍

微微大了那么一点点，将近二十厘米长的匕首整个捅进去，连匕首把和握匕首的手都一起捅了进去，就剩下手腕露在外面……
　　

第三十五章 苍天有眼

　　黑蛇精的眼珠鼓得凸出眼眶，原本细长呈棱形状的眼瞳瞬间扩展成圆形，瞳孔扩散没有焦距。蛇脖子上仰拉长，蛇嘴大张，蛇身“嗖嗖”

地往上猛蹿，乍一看去就像一根高高竖起的电线杆子。缠在黎落和欧亦纶身上的蛇尾也松开，然后拼命地甩动拍打。
　　黎落和欧亦纶双双被黑蛇精甩出去，欧亦纶已经晕了过去，黎落还醒着，她的手还在黑蛇精的体内，甩出去时，胳膊被扭到，腕上一阵钻

心的疼。她赶紧把手从蛇的小屁屁里抽出来，顿时一股恶心的臭味漫开。“呕！”黎落被恶心得想吐，连滚带爬地往楼下跑，刚跑到楼梯口，

想起欧亦纶还躺在地上，这会儿蛇尾巴正在乱甩乱挥，别把悲催鬼砸死了，她又跑回去拖悲催鬼。黎落跑到欧亦纶的身边，欧亦纶刚好醒转，

晕呼呼地爬起来，蛇尾就扫来了，“妈耶！”黎落一把将欧亦纶按倒，蛇尾刚好从黎落的背上扫过，把墙拍出一个大洞。
　　“跑呀跑呀！”黎落撅起屁股飞快地往前爬，欧亦纶不敢像黎落那样没形象，她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往边上的健身房冲，一把推开门把黎落

拉进去，刚好蛇尾又扫来，把门框砸出个大洞。欧亦纶赶紧用力地把门关上，落锁，屋子里但凡她能搬得动的东西通通往门口堵去。
　　黎落趴在地上，也不知是吓的还累的，满头大汗。她看到欧亦纶堵门的举动，“蹭”地一下子站起来，挥着胳膊喊：“别堵门别堵门啊，

妖怪关不住的，会把我们自己堵死！”话音刚落，“碰”地一声巨响声传来，墙上被撞出个大洞，黑蛇精的蛇头出现在洞口处。那眼神，比它

的毒牙还毒。毒牙一露，立即把屋子里的两人吓得退到墙角抱成团一起打哆嗦。
　　欧亦纶努力地往黎落的身后缩，还把黎落往前推，小小声说：“雨雨，上，打死它。”
　　-_-!!“你当我是战神呐！”黎落很努力地退回去，眼睛左瞄右瞅，准备找点子什么防身武器。
　　欧亦纶心想：刚才蛇把我们缠成那样你都能让我们脱身，不是战神是什么？“雨雨，我对你有信心。上吧。”她努力地为黎落鼓劲加油，

还真把黎落当成不败的战神。
　　“不去，我怕。”欧亦纶越让她往前冲，她就越往后缩。
　　黑蛇精一头撞破墙，钻进来，朝她们逼来。
　　怕也没用了！冲上去得死，不冲上去也得死。“小为——”黎落跟喊***兽似的又扯长脖子拉长声音喊。
　　这一次汪小为听到黎落的喊声跑得飞快，还远远地甩来句：“你自求多福吧。”所谓可一不可再，她要是再冲动地跑回来，小命难保。
　　呜……黎落退到不能再退，背抵欧亦纶，压得欧亦纶的背紧贴墙壁、脚尖高掂几乎快变成为铺在案板上被辗得薄薄的面粉皮。黎落高举双

手，作投降状：“龙舞大人，你厉害，你威武，我投降。”
　　龙舞眦着牙，张嘴就朝黎落咬去。不一口咬死它，难解心头之恨呐！黑猫被黎落打得落荒而逃的事成为妖怪里的大笑柄，她今天不把黎落

吞了，叫她以后有何颜面立足？
　　“辟邪神兽，咬死它！”黎落惊急之中一声大吼。
　　辟邪！龙舞惊得猛地一回头，附近哪有辟邪？别说辟邪，连辟邪身上的味都没一丝。骗我！龙舞怒，扭头就欲朝黎落扑去，结果那丫的已

经不在原地，正拉着欧亦纶往门口爬去。
　　黎落一边把堵在门口的东西往边上扔，一边还埋怨：“悲催鬼，我要是死了就是你害的。堵什么门啊，关门只能关自己关不住妖，毛巾架

你都搬过来，这有毛用……妈啊……”黎落刚把一把椅子和一个挂毛巾的架子丢开，才把沉重的动感单车拽在手上就感觉到压力袭来，吓得把

想也没想就把手里的动感单车推过去。黑蛇精一口咬住动感单车脖子一扭，甩开，低头就朝黎落咬去。
　　黎落却很狡猾地往黑蛇精的脖子后跑开，再顺手拣了一个小号哑铃朝黑蛇精的头上扔过去。
　　龙舞仗着自己鳞厚甲坚，躲也没躲，以极其迅速的速度朝黎落扑去。
　　“乒！”哑铃正中它的眼皮，砸得它的眼睛一闭，头一偏，疼得很，眼珠子似乎都快被打爆了。龙舞吃痛更怒，把头像锤子一样朝黎落原

先所在的地方重重砸去，把一台坐姿推胸器砸得扁平。黎落却先它一步跑开。黎落这厮狡猾至极，她不跑直线也不躲，一个助跑跳跃冲到黑蛇

精龙舞的背上趴着。
　　蛇的直线速度很快，但转弯却不是很灵活，黎落知道这一点就决定绕着蛇身跑。
　　欧亦纶躲在角落里，见黑蛇精和黎落纠缠，她把门口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推开，打开门跑出去。一分钟后，手上拎着灭火器冲进来，拎

开阀门就对着黑蛇精的头喷去。
　　灭火器里面喷的是磷酸铵盐干粉灭火剂，不是雄黄，这是黑蛇精，不是火，根本阻止不了它，甚至会把它激怒。黎落跳下蛇背，飞快冲到

欧亦纶的身边，抢过干粉灭火器朝黑蛇精丢去，拉着欧亦纶就朝门口飞逃。
　　她们在前面跑，后面碰撞拆墙的撞击声不绝于耳，巨型猛兽飞速追来，且以坦克辗压式的攻势。从楼梯跑下楼，还才跑过三分之二，“碰

”地一声重物砸落的巨响传出，楼梯断了！黎落和欧亦纶脚下一空，摔倒在地上。
　　“痛！”欧亦纶痛呼一声，胳膊和腰部传来火辣的痛感。
　　黎落感觉到蛇就在身后，一落地马上爬起来，抓起地上的一块砖块朝身后丢去，然后转身冲到客厅中间把挂在墙上的装饰剑取下来扛在肩

头上。她累得大口喘气，看到大黑蛇正从楼上滑下，那沉重巨大的身形压得楼板都在颤。悲催鬼趴在地上，黑蛇精巨大的身形刚好与她擦身而

过，吓得悲催鬼双眼含泪，动都不敢动一下。这剑真沉！黎落估计没十斤也有七八斤重，扛在肩头上都觉得累。“龙舞！”她猛地一声大喝，

双眼圆睁，摆出一副降妖伏魔大师的威风样，想学钟魁吓鬼把黑蛇精震慑住！
　　可黑蛇精甩都不甩它，巨大的身形突然加速朝黎落冲去。
　　哇啊！黎落手中的大剑一扔，转身就跑进厨房，一把将推拉门关上。龙舞大BOSS悍然无畏地紧随着冲过去再次“轰”地一声把挡在它面前

的厨房门撞得支离破碎。
　　“你去死吧！”厨房里突然传来一声黎落的吼声，钻进厨房里的蛇劲突然往上抬，撞到厨房的天花板，又一阵噼哩啪啦的撞击声传出，跟

着一黑满头顶着雄黄粉的蛇头从厨房里破墙而出，痛苦地胡冲乱撞，把厨房和餐厅里的东西撞得一片七零八碎，连承重墙都让它撞出条条裂痕

。痛苦难当的它突然发出“啊！”一声人语惨叫，大黑蛇变成一个人形直冲厕所。
　　黎落一手拿锅，一手提菜刀从厨房里冲出来，像头发怒的公牛紧跟着冲向厕所。她冲到正把头伸到水龙头下猛冲水的龙舞身后，把还装了

点雄黄粉的锅一把罩在龙舞的头上，抡起菜刀就往龙舞的脖子连砍十几刀，铿铿锵锵的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不锈钢菜刀的刀刃都砍卷了，那

丫的脖子还一点事也没有。吓得黎落把刀一丢，赶紧往后退，她刚退开，龙舞的拳头就挥过来。黎落险险地躲开却也吓得全身发冷。她要是退

慢点，这拳挨实，内脏铁定会被打坏。
　　突然，龙舞一个跃身朝房子外面冲去，在厕所的墙上撞出一个人形大洞后，出现在屋外的空中，化作一条巨大的黑蛇在雷雨中翻腾，而原

本罩在她头上的锅严严实实正盖在她头顶上的毒瘤上，造型在威风之余不免又有两分搞笑。
　　“哎呀，这不是威风凛凛的龙舞大人么？”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阳台上蹲着一只全身漆黑的大黑猫。
　　黎落定睛一看，在心里暗骂一声：属乌龟的呀，才来！
　　大黑猫的身形一弓，从阳台上冲过去直扑黑蛇精。原本只有小老虎大的身形突然爆涨，比一头成年水牛还大许多。“喵！”一声黑猫的尖

叫声传出，黑猫的爪子下一道雷电直直地朝龙舞劈去。
　　暴雨冲刷下电闪雷鸣，黑蛇精与黑猫隐匿在天幕中战作一团，乍一看去，天际风云翻腾，炸雷阵阵，似要把天空都轰碎一般。
　　“呼！”黎落大大地喘出口气，身子一软，趴在地上再也不想动了。这一趴下去，才觉得全身都疼，胳膊疼、大腿疼，每一节骨头都在疼

。
　　欧亦纶摇摇晃晃地来到黎落的身边，掺住黎落要把她扶起来，问：“黑蛇精被打跑了？”
　　“没呢，黑猫妖来了，它们正在外面打。”黎落在欧亦纶的掺扶下，连爬带刨地爬到沙发上摊着，嘴里还念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

难不死必有后福。”算命的都说她命硬，能活到八十！
　　“雨雨！”欧亦纶蹲在黎落的身边，紧握住黎落的手，感激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谢谢你。”肯这么拼命的救她，连自己的安危都不

顾。
　　“不用谢！”黎落顺口答句，突然一声炸雷传来，轰得黎落的耳膜都疼了，炸得她从沙发上一跳而起。
　　“雨雨！”欧亦纶被黎落的举动吓得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以为黑蛇精又回来了。
　　这雷不寻常啊！黎落坐在沙发上有点发怔，这雷……不像是一般的雷。一般来说，雷声是从天的这边滚到那边，像滚油桶似的，但这雷，

就像是突然从天上劈下来似的。这种雷声她听过三次，每次这种雷出现都会劈到某种东西上。第一次是她学校附近的一棵好几百年的黄角树被

劈死了；第二次是把一个清晨在河边钓鱼的人劈死了；第三次，乡下亲戚家的一条压梁蛇劈死了。
　　“雨雨！”欧亦纶看到黎落的双眼发直，吓得她忙伸手去掐黎落的人中。
　　黎落吃疼，回过神来，一把将欧亦纶的手推开，跑到阳台上探头朝外一看，黑猫妖不见了，黑蛇精在空中像只被从田里翻出来的泥鳅似的

到处乱蹿。
　　“轰！”又一声炸雷传来，原本在天空中乱蹿的黑蛇精就跟触电似的直往下掉！
　　天打雷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渡劫？“哇哈哈哈哈！”黎落咧开嘴毫无形象地大笑，笑得嘴都合不上！苍天有眼呐，噢耶！

第三十六章 纯洁的友谊关系

　　炸雷过后，雷声渐弱，连雨势也从倾盆大雨转为淅淅沥沥的小雨，世界又归于平静。
　　凉风卷着丝丝薄雨从窗外飘来，拂在黎落的脸上，清凉得沁人心脾。黎落转身抬起右手向欧亦纶比个胜利的“二”字，脸上的灿烂笑脸显

得由衷的开心。“悲催鬼，我们赢了。”
　　欧亦纶靠在墙上，嘴角勾勒出浅笑，笑在嘴角，流露出的却是疲累和苦涩。
　　黎落到欧亦纶面前，偏头打量她，问：“死里逃生还不开心？”
　　欧亦纶又勉强地笑笑，说：“开心。”她困惑地问：“妖怪的世界是一个怎样的世界？说它们虚无飘渺不存在，我们亲眼见到了。它们和

我们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为什么在报纸上又不见关于它们的报道，一些关于妖怪的传闻都是很遥远的神话传说。按照常理，就算一头普通的巨

蟒袭击人类都很难逃脱，更何况是那么大一条修炼成精的巨蟒。我们能在它的攻击下挣扎这么久还能安全活下来，你不觉得是奇迹吗？”
　　黎落皱着眉头很努力地去想哪里不对劲，她觉得很正常。要不是汪小为跑回来救她，又刚好那一刀子捅到黑蛇精的软处，她们早死了。下

午临时想起雄黄对蛇有用，叫汪小为出去弄点回来装厨房的锅里藏着，这才在危险时解困。再后来猫妖来了，黑蛇精当然要防备更厉害的猫妖

，再后来打雷劈中黑蛇精，然后它们就都走了。但是……不对啊！妖怪会害人不假，但妖怪绝对不愿意让人看到它们或者是发现它们是妖怪，

更不会轻易在人前显露形藏。这条黑蛇精怎么就敢这么大张旗鼓的出现，还把房子破坏得这么厉害？“确实反常。”黎落说，“悲催鬼，妖怪

我见得多，一般都市里面的妖怪都是靠吸食人类的精气或者是都市污糟空气下衍生出来的小精小怪为生，这样公然在大都市里现形跳出来吃人

的妖怪我还是头次看到。难不成是因为大BOSS实力强就不一样？就没顾忌？”
　　“要是没顾忌，怎么之前一直不见有相关的离奇事件报道？”
　　“是耶！”黎落挠挠头，很是不解。
　　欧亦纶见黎落也不知情，也就不再问。
　　经过这番折腾，两人一身疲卷都没那精力去整理房子。房子损毁厉害，不请装修队来重新捣鼓复原不了，欧亦纶选择放弃收拾屋子，带着

黎落到酒店开房睡觉。她的证件和钱都放在楼上，别无选择之下只好住到自家开的酒店，好在也不远，十来分钟的车程。
　　为怕有什么变故，两人仍睡一间房，黎落钻进浴室冲完澡，胡乱擦两下头发，倒头就睡。
　　欧亦纶怕她头疼，忙把电吹风找出来递给黎落，让黎落把头发吹干再睡。
　　黎落含糊地应声：“好。”
　　欧亦纶洗好澡出来，发现黎落抱着电吹风睡得正熟，她试着连唤两声黎落也没醒，再看黎落搭在枕头外的头发，发梢还在滴水。头发湿着

睡会头痛不说还容易着凉。欧亦纶在床边坐下，把黎落拖到自己的大腿上躺着，弯着腰替黎落吹头发。黎落的发型是中碎式，偏短，即使黎落

站立头发呈垂直状也不过刚好触到肩膀。黎落的头发被削得很薄，从发根新长出来的头发仍可看她出她的头发十分浓密，发色乌黑油亮，发质

很好，从而可以看出黎落的营养状况很好。细滑的发丝在指缝间穿梭，柔软而富有韧性，一点也不打结。之前看黎落和妖怪搏斗时的模样，凶

悍、嚣张、痞气，十足十的假小子、男人婆，这会儿睡着了倒显出几分女孩子的文气，似乎与普通少女没有什么不同。
　　“啊呼！”仰面朝天的黎落不舒服地张开嘴呼吸，大口吸气再大口吐出，大张的嘴巴塞不下一个鸡蛋，插双筷子进去绰绰有余。
　　欧亦纶看着好玩，使坏地伸根手指头插入黎落的嘴里，黎落没反应，她又把手指往下压，按在黎落的舌头上。黎落的舌头蠕动两下，跟着

嘴巴一闭，吸了两口，或许觉得不好吃，又给吐出来，再翻过身，从欧亦纶的腿上翻到床上趴着。也许是感觉到异样，她睁开迷蒙的双眼探起

头，左右看看，再看到欧亦纶，困顿地眨两下眼睛，爬回床头，倒下去继续睡，还朝另一边滚了点，给欧亦纶留出一大片空位。
　　“雨雨，头发还没干。”欧亦纶喊她，“你出来点，让我给你把头发吹干。”
　　黎落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喊她做什么，心想，半夜三更如果有人说话让你做什么，说不定是鬼在说话，不要理。于是，习惯性地扯过枕头

盖在脸上，两根食指各堵一边耳朵。
　　看黎落这模样，欧亦纶也不好意思再把黎落吵醒，好在黎落的头发已经不再滴水，只剩点湿气没干。欧亦纶吹干头发后，靠在黎落的身边

躺下。她扭头看一眼黎落，拉过空调被替黎落盖好，也闭上眼睛。临睡前祈祷，但愿能睡个好觉。
　　两人一觉睡到隔天下午，欧亦纶被敲门声吵醒。黎落听到敲门声，翻身又把头藏在枕头下，嚷了句：“小为，有人敲门，去开门。”喊完

，发觉不是睡在自己的床上，想起没在宿舍，翻身坐起来。看到欧亦纶已经下床去开门，又倒回去继续睡。
　　欧亦纶拉开条门缝，很意外地看到欧霞在门口，略感吃惊，喊一声：“姑姑？有事？”在欧霞的身后，还站着酒店的客房部经理。
　　欧霞看到欧亦纶，大大地松了口气，问：“你没什么事吧？”一双眼睛上下打量欧亦纶，结果在欧亦纶的胳膊上看到不少瘀伤。“你出什

么事了？”她追问，恰逢手机响，接通号码拨回去：“在，在酒店……找到了……没什么事，好。”挂掉电话，才又气又恼地看一眼欧亦纶，

埋怨说：“有什么事也不知道通知下家人，自己偷偷跑出来，全家都在找你。你家怎么回事？怎么房子弄成那样？”电话递过去，说：“你奶

奶的电话，你爸也在。”
　　欧亦纶接过电话，刚喊一声“奶奶”，电话那端的欧奶奶就激动得连声询问，显是吓得不轻。“奶奶，我没事，很好，真的，您别担心…

…我在酒店，马上就回去……家里就坏了点东西，没什么，人没伤，真的……我一会儿就回去，您就放心吧……”欧亦纶乖巧地应答，专心地

讲电话，一不留神就把欧霞放进屋子里。
　　上午，欧奶奶去欧亦纶那里看她的乖孙女，打开门看到屋子里的景相吓一大跳，没看到欧亦纶的人，马上打欧亦纶的电话，结果手机在家

里响。欧奶奶吓得马上把保安叫上来，搭梯子爬到楼上去，没看到人，只看到被毁坏的房屋家具，这下欧奶奶吓坏了，又是报警又是通知全家

找人。能找的地方都找，欧霞一通电话打到酒店，欧亦纶在这边也挂了个副总经理的虚衔，有一间专门房间，平常欧亦纶也常过来住。电话打

来一问，果然人在这里，据说还带了个小姑娘来。欧亦纶私生活上的那点子事，欧霞也知道一二，其他人还好说，她哥欧健的反应特别强烈，

要是知道欧亦纶在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还带个小姑娘来开房，非揭了欧亦纶的皮不可。她先打电话告知有欧亦纶的消息了，急匆匆地赶过来先

看看情况，也免得让欧健过来撞到再闹出些什么事来。
　　趁着欧亦纶分心讲电话，欧霞进去一看，果不其然看到一个人卷着被子躺在床上，屋子里都进人了，那人还躺在床上睡觉。欧霞没好气地

白一眼欧亦纶，说：“亦纶，你玩也要有个分寸。”
　　欧亦纶挂断电话，把电话还给欧霞，欧霞这个“玩也要有个分寸”既不好解释，又不好接话。“姑姑，您先坐会儿，我去换套衣服就走。

”她从衣柜里随手翻出一件裙子转身进入浴室。
　　欧霞看到床上睡的人就不舒服，欧亦纶这干的是什么事啊！侄女，终归不是女儿，她也不好过于去说什么，可看着还是难受。
　　将近睡了一个对时，黎落虽觉累，却也醒了，本来想继续睡又睡不着，再加上听到欧霞在屋子里说话，于是打着呵欠坐起来，抱着被子揉

眼睛打招呼：“表婶。”
　　她这一声喊换作平常没什么，在这会儿出声把欧霞吓一大跳。叫欧霞表婶的人不多，因此黎落一出声欧霞条件反射地想到黎落，再定睛一

看，那张困意朦朦的脸不是黎落的是谁的？“雨雨！”哈雷慧星撞地球都不足以让她有此刻这么吃惊。“怎么是你？”她老公的侄女怎么和自

己的侄女睡到一起去了？这两人居然开房？？“你们……”认真的？闹来玩的？不管是认真还是闹来玩的，这两人钻一起成什么事儿呀！“你

说你们俩……”
　　欧亦纶换好裙子出门，见到欧霞这震惊的模样就知道欧霞想歪了，当即上前，拉着欧霞往外走，说：“姑姑，你可别往歪里想，我们是纯

洁的友谊关系。”

第三十七章 在劫难逃

　　欧霞直勾勾地看着欧亦纶再白她一眼，那眼神明晃晃地似在说：“人赃并获，你还狡辩？”也没打算深究，只念叨句：“你也该收收心了

。”再深深地剜一眼欧亦纶，埋怨她：“雨雨还是小孩子，你别带坏她。”
　　欧亦纶既冤又汗颜，她这不还没对雨雨怎么样吗？“没有的事，姑姑你别乱想。她还是小孩子呢。”顺着欧霞的话答，既然是“小孩子”

，就没啥好想的。
　　小孩子？黎落低头去看自己的胸，顿时升起一股悲愤，她除了胸小点外，哪里小了？放在古代，二十岁的女人都是几个孩子的妈了！“悲

催鬼！”黎落紧揪着被子愤愤地吼她：“过河拆桥是吧？昨天晚上怎么没把人家当小孩子？这会儿说我是小孩子了？”面对那么大一条蛇的时

候，不当她是小孩子把她往前推，这会儿危险解除，跑来说她是小孩子自己充大人了？
　　欧亦纶被黎落的话呛到了：“那个……你这话说出来有歧义！”她忙向欧霞说：“姑姑，我和雨雨昨天晚上什么事情都没干，真的，我发

誓。”
　　黎落一把将袖子撩起来，露出胳膊上的青瘀及条条伤痕，说：“什么事都没干那这是什么？还有人家的胸上的大叉叉……”欧亦纶两步绕

过去堵住黎落的嘴，压低声音吼她：“我和姑姑说的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欧霞狠狠地瞪两人一眼，出门，“碰”地一声把门关上。
　　欧亦纶不知道该说黎落“纯洁”呢还是该说黎落脑子一根筋不会转弯。
　　看到欧霞生气，又收到欧亦纶别有意味的眼神，黎落才发觉似乎她们刚才说的别有所指，这才回过味来，顿时惊得张大嘴，问：“你……

表婶不会以为我们俩……”
　　“嗯哼！”欧亦纶点头，现在才反应过来，不嫌晚么？
　　“呜！谁跟你上床了！睡一张床又不代表有什么！”黎落倒回去，拉过被子盖住脸，“你们这些人的思想还真是……”别自己的思想不纯

洁就把她也想成那样好不好！她跟悲催鬼……除了她帮悲催鬼打妖怪，一毛线的关系都没有。
　　对于这方面的事情，欧亦纶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冤就冤吧，就算不冤她，她也自认清白不到哪里去，心下也没什么好计较。她弯下腰告诉

黎落有事要回家一趟，问黎落愿不愿意同去，如果黎落不愿意就让黎落在酒店呆着，饿了的话就叫服务员送餐上来。
　　被欧霞这通误解，黎落很不想去，又想到要是自己不去岂不更让人觉得是她干了啥事不好意思见人。说完“不去”，马上又改口说去。昨

天穿的那身衣服早破破烂烂脏得不成样子，晚上穿的欧亦纶的睡衣睡，起床没衣服穿，还是得穿欧亦纶的衣服。好在两人身形差不了太多，勉

强能凑合。欧亦纶从衣柜里翻出条裙子给黎落穿上，两人这么一站，乍一看颇像情侣装，黎落怕再让欧霞误会，心里别扭，死活要换一套，挑

来拣去，最后穿了套收身的小西装套。
　　从房间出来，欧亦纶又转到餐厅弄了点糕点塞给黎落填肚子。
　　欧霞开车在酒店门口等了老半天才看到这两人下来，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黎落也真饿了，钻进后座，喊了声“表婶”，就低着头大口地把糕点往嘴里送。欧亦纶也饿，她拿了两份，全放在黎落的袋子里，结果黎

落压根儿没那分一份给她的自觉，上车不到三分钟，两个肉松蛋糕、四个蛋挞、两个面包，外加一杯酸奶全进了黎落的肚子里。黎落用吸管吸

着酸奶，看到便利袋里多出的一杯酸奶，斜眼瞄一眼欧亦纶：“你好像多拿了一杯酸奶。”
　　欧亦纶刚想说那杯是她的，结果黎落“唏唏哗哗”几声就把一杯酸奶喝光，又把第二杯打开，插上吸管，一口气又吸去大半。欧亦纶捂住

自己空瘪瘪的肚子，沉默了。
　　吃饱喝足，黎落才意识到好像袋子里的东西都是双份，而且悲催鬼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也没吃过东西。她不会把悲催鬼的那份吃了吧？“悲

催鬼……”黎落忐忑地扭头看欧亦纶，问：“你不吃？不饿？”
　　“饿，全让你吃光了。”欧亦纶幽幽地答，她两眼发晕，饿得她想吃人。
　　黎落糗了，干笑两声，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车子路过医院，欧亦纶看到医院大楼，想起黎落胸口上的伤，她问黎落：“你今天要去医院换药吗？”
　　“不去了，自己买点碘酒清洗下就好。去医院找医生换药好贵，还不如自己动手，等伤口长好再去拆线就好。”黎落想到自己胸口的伤，

又纠结地皱紧眉头。
　　心情不善的欧霞开着车一直没作声，听到说去换药还要拆线，才开口问：“雨雨怎么了？”
　　黎落不好直说，扭头看欧亦纶。欧亦纶答句：“受了点伤，缝了几针。”
　　欧霞的眉头皱了皱，摇摇头叹口气，无奈地喊一声：“亦纶！”雨雨是她老公的侄女，要是闹出点什么，让她怎么去跟张勋说？“你让我

怎么说你？二十好几的人，也该有点分寸，雨雨还小，你别带着她乱来。”
　　一路上，欧霞的电话响了好几次，都是欧奶奶那边打来的，在欧奶奶的再三催促下，欧霞开快车赶回去。
　　欧亦纶的家里相当热闹，刑侦队的警察在勘察现场，欧奶奶还带着上次黎落在医院遇到的张居士在屋子里拿着罗盘四处查看。
　　黎落和欧亦纶跟在欧霞的身后进屋，黎落看到警察在，低声对欧亦纶说：“这事情不好跟警察说，说了会被当成神经病的，我们就来个一

问三不知。”
　　“嗯。”欧亦纶应一声，进屋就冲欧奶奶走去，乖巧地喊声：“奶奶。”
　　欧奶奶听到欧亦纶的声音，急忙回头，拉住欧亦纶上上下下打量了遍，才连声问：“没事吧？没受伤吧？家里出什么事了？怎么乱成这样

？”
　　警察过来，把欧亦纶叫过去做笔录。在她们回来前，警察就翻了监控录像，欧亦纶和黎落昨晚半夜出去让监控录像录了下来。欧亦纶怕吓

到长辈，黎落怕被当成神经病，两人面对警察的询问，按照之前的约定齐齐说不知道。就连警察问她们为什么半夜出门，黎落还是说不知道，

气得那脾气爆燥的警察真想拿录口供的本子砸黎落的头上。警察问欧亦纶，欧亦纶一口咬定自己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被黎落叫醒来时家里就

成这模样了，还以为遭了雷击，吓得赶紧带着黎落出门避难。警察又问欧亦纶睡哪的？欧亦纶当然不能答睡楼上，改口说“沙发。”又问她睡

觉前做了什么？在浴室洗澡没有？因为浴室的热水没关，哗啦啦地流到警察来后才被关掉。欧亦纶怕说多错多，索性装傻：“不记得了。”什

么都不记得了。
　　她们两人死活不肯招供，不是一问三不知就是瞎扯，说的话和现场查看到的情况完全不相符。手机、钱包、证件全在楼上，连卧房浴室里

的热水都没关就到客厅沙发上睡觉？这么大一间复式楼，这么多房间不睡，睡客厅大沙发？警察觉得不合理，欧霞则往“歪”里想。欧奶奶知

道些有关欧亦纶的情况，对发生的事隐隐能猜到一些，但这些事她只能跟请来的这些“法师”、“居士”说，不能和警察说，所以装作没听到

。
　　明知道欧亦纶和黎落在说谎，警察生气之余也只能警告她们作假供的后果。但关键这不是什么出人命的大案子，欧亦纶的家里毁乱得太离

谱，欧亦纶又失踪，欧家人怕欧亦纶出什么意外才报的警。现在当事人平安无恙地回来，至于财物上的损失，当事人都不追究愿意自行承担，

警察也没那多事的必要，草草结案，收队走人。联想之前方云姝打警察的事，警方开始觉得欧亦纶这宅子邪门，隐隐有点不愿再接这里的警。
　　警察走后，欧亦纶怕再被她姑姑和奶奶以及这些拿罗盘的古里古怪的人盘问，赶紧拿起家里的座机打电话找人谈重新装修的事情。好在她

所在的欧氏分公司本身就是从事装修、建材行业，一条龙服务，电话直接打到公司就开始说事。乍一看，一本正经，稍一留神就可以看出，欧

亦纶捧着电话正往阳台方向溜。
　　欧亦纶借打电话闪了，黎落没那么好运，被笑得格外和蔼可亲的欧奶奶拉到张居士那里，“雨雨啊，你跟张居士说说昨天晚上的情况。”
　　黎落赶紧装懵，“刚才不都跟警察说了吗？”
　　“这孩子，你还跟奶奶装，你的本事奶奶都知道。奶奶还得谢谢你帮忙，谢谢你救了亦纶。”欧奶奶亲热巴啦地拉住黎落的手，那亲切劲

，比亲奶奶还亲。
　　“欧……欧奶奶……”黎落不习惯欧奶奶的过分亲热，再加张居士看她的眼神也让她浑身别扭，她缩着身子说：“昨……昨晚没什么事…

…不……不用谢我。”别扭，除开别扭还是别扭，自己那点小伎俩这么大张旗鼓地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更让她觉得不安。“你们……你们

还是找悲催鬼吧！”说完，扯开嗓门就喊：“悲催鬼，你奶奶找你。”
　　欧亦纶背面众人，面向阳台外讲电话，听到黎落的喊声全身一僵，再回头作了个手势，表示她正在讲电话没空，然后往阳台的墙角旮子里

挪。
　　欧霞上来，一把抽了欧亦纶手里的电话，再一看电话号码，对电话说了句：“李经理，稍后打给你。”挂断，指尖戳在欧亦纶的额头上，

嗔道：“你就给我躲！看你闹出多大的事来！你妈不在国内，你爸忙生意，就没人管你了？”姑姑的架子摆得十足，看那气势颇有几分打算代

兄嫂训女。

第三十八章 女鬼的求救

　　欧霞还没来得及训，欧奶奶就像只护崽的老母鸡似的赶过来把欧亦纶捞走，老人家把欧亦纶捞走不说，欧亦纶的房子重新装修的事也派给

欧霞去忙。欧奶奶觉得欧亦纶这里不是说事情的地方，把几个“居士”、黎落和欧亦纶一同带到她的住所去慢慢详谈。几个居士对黎落的特殊

能力也相当感兴趣，纷纷表示愿意同去，慢慢“商谈”。
　　在市东有一座占地六公里风景秀丽的名山，山上有一座四百年古寺，也算颇有名气、远近驰名，欧奶奶的住所就在山下。离市中心尚有一

段路程，周围的建筑群有近几年新建成的独幢小别墅，也有建于八九十年代的民住房，甚至还有好几十年前的砖瓦房和一些由木头粗糙搭建的

棚屋。欧奶奶的房子是一栋方方正正的三层小楼房，白瓷砖贴墙，楼顶栏杆下用琉璃瓦搭了个装饰性的小屋檐，屋檐四角各立了只半尺高的镇

宅古兽。乍一看，和普通民房没太大区别，稍微有点不同的就是靠近旁边的水库，地势偏了点，没在主街道上不像周围的房子都弄出门面做点

小生意。房子前面围了堵矮矮的小院墙，院墙外有一道尺余宽的花圃，里面种满仙人掌，大概因为生长年代久，土地肥沃的缘故，仙人掌长得

比围墙还高出一大截，有两米多高。门口是一条碎石铺成的小公路，公路下去便是长满芳草、有大树掩映的水堤，水堤下就是开阔的水库。
　　此时正值傍晚时分，夕阳西落，缭缭金色余辉洒落，映照在碧水绿荫间，隔离汽车的喧嚣，几分夏日炎热的嘈杂中又透出山水的宁静和空

气里的两分寂寞。此时空气里的气息正和时辰相符，正是阴阳黑白交替的光景，残留着白昼的喧嚣热闹，又夹带着夜间的宁静寂寥。
　　院子小，停不了车，三辆车都停在屋外的路旁。欧奶奶把人请进屋，穿过一楼小厅，直上二楼客厅。保姆见有客人到访，忙停下手中的活

送茶水来，欧亦纶示意保姆不用忙，她把茶具拿出亲手沏泡。
　　黎落头一次到欧奶奶这里，一进屋就闻到佛堂常供的檀香味，再看屋子里用的家居也以木质为主，简单朴素，古香古色的古味十足，不似

欧霞家华丽大气，也不若欧亦纶家时尚潮气。欧霞家，让黎落感觉到一种有钱人家的阔绰豪气，欧亦纶家则属于宽敞干净，欧奶奶家乍看有些

寒碜，隐隐之中又透着股沉钟暮鼓般的稳凝之气，空气里也有一股子黎落说不出的味儿来。她觉得空气里有什么，或者说是凝聚了什么，左右

张望，又什么也没看到。是什么呢？黎落颦眉思索，细细琢磨。啊，对，气场！这里的气场与别的地方不一样，或许说是有一种很浓厚的气氛

，是因为欧奶奶信佛的缘故吗？黎落不敢确信。
　　“小妹妹看出什么来了？”
　　黎落突然听到有人说话，回头看到欧霞生病时她在医院遇到的那个什么张居士正看着她。“没。”黎落答一句，在欧亦纶的身侧坐下，心

想：这里的檀香味这么浓，难怪悲催鬼的身上沾有檀香味，应该是从这里沾上的。她坐下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欧奶奶家里应该有些什么她

看不到的东西，气氛明显和别处不一样。
　　欧亦纶沏好茶，恭敬地端给在座每一位，最后分给黎落一杯，她含笑瞅着黎落问：“你发现什么了？”她见黎落自进屋后左顾右看又颦眉

思索，还以为黎落发现什么了。
　　“没呀。”黎落低头去喝茶，嗯，蛮好喝的，醇醇香香的。双手捧着茶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
　　“纶纶，你把昨天晚上的事说说，真要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大家也好想办法帮你化解。”
　　“咳！”黎落听到欧奶奶这么一说，一口茶差点呛到鼻子里去。她忙把茶杯放下将呛到嘴边的茶用手抹去。
　　欧亦纶也抬起头看向她奶奶，犹疑不定。
　　“雨雨……”欧奶奶喊黎落，“这事情没有瞒大家的必要，在座的几位居士都是有大法力的人，你就给大伙儿说说，免得拖下去对亦纶和

你都不好。”
　　“啊？这样啊！”黎落想了想，又瞅瞅旁边几个看起来像是有大神通的居士，再瞅瞅欧亦纶，说：“那我说了？”
　　欧亦纶挑眉想了下，觉得说又不是，不说又不是。“你看着办吧。”这种事情她也没主意。不说，怕瞒着拖久了不好，说出来，怕把她奶

奶吓到。不过，她又相信黎落的能力，于是干脆把决定权交到黎落手上。
　　“那我说了。”见欧亦纶不反对，黎落也想着说出来，把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以后跟自己再没关系，她也高枕无忧。“不准当我神经病

，也不准认为我说谎。”
　　“你就放心直说，奶奶信你。”欧奶奶拍着黎落的手背保证。
　　有欧奶奶的话，再想到这帮人属于“专业人士”，她这个业余人士说的话，他们应该会信。黎落相当于吃了颗定心丸丢了顾虑，又觉自己

掖了藏了这么多年不敢跟人说的东西终于可以明目张胆地全说出来，于是，深吸口气，嘴巴一张，把什么都说全了。包括第一次见欧亦纶时看

到她身后跟一大群妖怪和关于冤煞的古董瓶和后面的猫妖、蛇精，包括汪小为帮忙的事都说了出来，她一口气说完，口干舌燥，端起欧亦纶先

前给她满上的茶“咕噜”一口气喝光，再一抹嘴巴，说：“我发誓我没编故事也不是神经病，没夸大其辞也没说谎。”重重地放下茶杯，坐正

，又说：“说完了，那个悲催鬼的事以后找你了。”再一看在座的众人，个个目瞪口呆像被点了穴或是中邪似的。
　　黎落见这阵势，刚才说这些事的豪气一下子又全没了，顿时瘪了，他们……不信啊！“你们还是当是神经病乱说的吧。”沮丧地缩着身子

，郁闷到了。
　　欧亦纶抿着嘴唇忍不住笑，叫你说得起劲，跟你使眼神你都看不到，这回有你好看的了！让你看着办，你的看着办居然是全说啊！她再朝

自己的奶奶看去，她奶奶张大嘴盯着黎落，两眼发直，就差没流口水了。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奶奶这么失态。
　　“那个……”边上一个五十多岁身穿白色绸缎唐装，手上拨弄佛珠的男人开口说话，先还不紧不慢地吟出两个字：“那个”，跟着双眼一

睁，眼睛一亮，脖子朝黎落那里一伸，连腰都往前推去，噼哩啪啦就问出句：“你抓了上古神兽天禄兽？神兽？你居然还抓住了天禄神兽？”
　　“呃，没，没敢，拣了它的两个小崽子。”黎落缩着身子往欧亦纶的身后躲，被他吓到了。嗓门这么大干嘛呀，吼这么凶做什么呀？人家

大街上拣的，又不是去你家偷的。
　　“你真遇到过八条尾巴的猫妖？”黎落旁边的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又问，唾沫口水喷了黎落一脸。
　　“碰到了。”黎落抬手擦脸上的口水。说就说，喷什么口水嘛！
　　这攻势一开，几个居士轮翻上阵对黎落炮轰，口水唾沫溅了黎落一脸，欧亦纶受不了，丢开黎落挪到对面的小藤椅上坐着。可怜的黎落不

停地抹口水，都快躲到沙发缝里去了。救命呀！黎落缩在沙发里可怜兮兮地看着这几个跟打了激血似的大叔。再瞪向躲得远远的欧亦纶，悲催

鬼，你没义气。
　　“小妹妹，说谎是不对滴。”有人显然不信黎落的话，“你说的那种蛇精哪里存在？不可能的嘛，要是有的话，那还不早翻了天了……”

指着黎落又是一顿教育批评，最后对欧奶奶来个专家发言：“我觉得呢，这小妹妹和令孙该是中了邪，被邪气遮眼产生幻觉，摆个堂做个法事

应该就没事了。”
　　“是的是的，这才是合理的解释。”边上立即有两三个人附和，同时提议，事不宜迟，早做法事早好，最好就在这两天挑个时辰就开坛。
　　黎落听到这些人的这番话，顿觉头顶墨黑，整张脸都成为一个大大的“囧”字。什么人嘛！“先说好，你们开坛归开坛，我没钱。就算欧

奶奶出钱，我也不认账。”黎落站起来，双手一叉腰，说得理直气壮。暗中鄙视：一群没见识、只知骗钱的神棍！
　　“我们是为结善缘，瞧你说的这话，就像我们是来骗钱似的。”那人摆出一脸不高兴，大剌剌地坐到边上的太师椅里去。他的脸一黑，又

说：“你黑气罩顶，撞了邪情况凶险，我是看在欧太太的面子上才肯出手，换个人来，哼，难呐！”脸一撇，满脸怏怏不快。
　　她有黑气罩顶吗？黎落朝客厅里摆的风水镜里一看，呸，她的额头光洁溜溜一片明亮，哪有！气鼓鼓地别过脸，坐下去，不理人了。
　　张居士见识过黎落的本事，在一边沉吟未语。
　　欧奶奶赶紧来打圆场，欧亦纶的手机这时候响了。欧亦纶说声“抱歉”，翻开手机一看，居然没有显示号码，略感吃惊之下，接通电话，

“喂。”电话里只有电流声，听不到人说话。
　　倒是黎落，隐隐听到电话的听筒里传来女鬼的声音，喊“黎落”喊得那个声嘶力竭。“嗬！”黎落突然心情大好，笑得嘴歪向一边，难得

听到女鬼说话中气这么足。“悲催鬼，电话给我，找我的。”她起身，绕过茶几，到欧亦纶的身边，伸手去要电话。欧亦纶狐疑地看向黎落，

问：“你怎么知道是你的？”把电话递给黎落。
　　“托你找人的那位打来的。”黎落笑嘻嘻地说。
　　托我找人？欧亦纶愣了一下，才突然想起女鬼的事，顿时打得打个激灵，差点把手里的电话丢出去。
　　黎落接过电话，刚“喂”一声，电话那端就传来女鬼的哭诉声：“你来救我啊！你快来救我啊，黎落，你来救我啊……”女鬼求救的声音

跟喊冤似的。黎落的脸一黑，凶她：“再嚷，再嚷我挂电话了。”
　　“呜呜呜呜……救……呜呜……”女鬼不敢再嚷，改成哭了。
　　“哎呀别哭，说事，你怎么了？还有，我的手机呢？”黎落一面对这些妖呀鬼呀什么的，底气特别足，人也特别凶。她纳闷，这女鬼怎么

有悲催鬼的手机号码？再一想，她的手机里存了悲催鬼的号码，女鬼附在她的手机里，当然能在她手机的电话薄里翻到悲催鬼的号码。
　　“警察局……警察局里，偷你手机的人被我缠得受不了报警自首后被送进疯人院，你的手机被当成赃物放在警察局里。”
　　“嘎！那你在哪？”那她去警察局就能把手机要回来了。哈哈，不破财了。
　　“警察局厕所的马桶里，呜呜呜呜……”

第三十九章 厕所找鬼

　　“马桶里……你……”黎落好无语，做鬼还落到它那般田地，真不是一般的悲催。“说地方，我想办法去救你。”女鬼告知在哪片分局后

，黎落不想再听她那鬼嚎声赶紧挂了电话。她把电话还给欧亦纶，欧亦纶怕里面有鬼不敢接。黎落又想到警察局那地方不是她这种小老百姓能

随便进的，又用欧亦纶的手机打电话给汪小为，想让汪小为替她跑这一趟。毕竟妖怪嘛，来去方便，警察也拦不住。
　　“如果是在别的片区，我就算顶着警徽的威压也帮你跑这一趟，可这间警察局，你还是自己去吧。”汪小为慢悠悠的声音在电话里传来，

边上还有嘈杂的噪音，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在说：“降妖伏魔咒好破，但施咒的人……”声音嘎然而止。
　　降妖伏魔咒？悲催鬼玉上的符咒？“小为……”黎落拖长声音喊，“你在干嘛？”
　　“咳咳，没事，在和几个朋友聊天，聊天，那个……不打扰你忙了，挂了。”
　　“哼哼！”黎落哼两声，别以为她不知道汪小为在干嘛，用膝盖头想也知道汪小为估计是在找她的那堆妖怪朋友想法子破悲催鬼的护身符

上的降妖伏魔咒。“那间警局有什么不妥吗？你说了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例如咱们学校，有一个你在，妖鬼避行。警察局那地方本身就有正气克邪，还有一个和你这类差不多的异类，哪个妖怪愿意去？”电话

那端吵得厉害，什么声音都有，隔着电话黎落也能感到那边的妖气冲天，汪小为怕让黎落听去些什么，匆匆挂断电话。
　　黎落挠头，寻思：难不成这个世界的妖怪多到成堆打挤了？听那边的动静，吵得跟赶集似的。
　　“雨雨。”欧亦纶看到黎落面露异样，问：“有什么不妥吗？”
　　黎落看欧亦纶一眼，把电话递给她，说要去趟警察局，想让欧亦纶送她去。
　　欧奶奶听到黎落想走，还想把欧亦纶一起叫走，怕她们出去有什么危险，急忙过来阻止。
　　黎落不让悲催鬼送，自己打的过去也行。她回头看一眼边上的几个神棍居士，想了个折衷的法子，说：“悲催鬼，你还是留下吧，我自己

去。”不就是去警察局的厕所里掏个手机嘛，有什么难的。她走到欧亦纶的面前，朝欧亦纶脖子上的玉瞅去，叮嘱道：“你的护身符千万要戴

好……”细看之下突然发现护身符上的灵光消失了，惊得黎落生生地把后面的话咽回去，“你的护身符……”
　　欧亦纶低头看向挂在脖子上的玉佛，没看出什么异常，不解地问：“怎么了？”
　　“你看玉佛背面的咒文还在不在？或者是有没有坏什么的？”黎落盯着欧亦纶脖子上的玉，感到情况不妙。要是悲催鬼的护身符失效就危

险了。
　　欧亦纶依言去检查玉佛，结果看到玉佛背面那些密密麻麻的小点不见了，整个背面光滑得像打磨过似的。
　　黎落也看到了，她怔愣地张大嘴，几滴冷汗滑下额头，“你惨了！”没了护身符，随便什么妖怪都能近她的身。
　　欧亦纶盯着自己的玉，她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她浅浅地呼出口气，轻描淡写地说句：“没什么。”与其提心吊胆、惶惶渡日，倒不如敞开

心胸快快乐乐的等死。
　　“亦纶！”欧奶奶吓得手足无措，“这……这……”她回头，朝旁边几个居士求救。
　　“奶奶！”欧亦纶忙拉住自己的奶奶，说：“奶奶，这些都是迷信，你别担心，我没事的。”她朝黎落一挤眼，问黎落：“是吧？”
　　欧奶奶拉住欧亦纶的手，摇头扼腕，沉重地喊：“纶纶！不是奶奶迷信，这真的会出大事的！”
　　“欧太太不用担心，我再给她画张护身符让她随身带着就好。”边上一个肥肥胖胖的居士站起来说。
　　“呵呵！”黎落哼笑，他连有妖怪都不信，还怎么驱妖？“你的符还是留给自己吧！”又对欧亦纶说：“悲催鬼，我跟你说，如果遇到鬼

，你无视它当它不存在，它就作不了祟。遇到妖……”黎落想了想，说：“别让它们的嘴对着你的嘴，它们就吸不了你的精气，然后嘛……只

管往狠里揍，揍的自己要坚信你能打过它们，只要你的意念强过它们，它们的法力就对你没效！相信自己，比相信任何符咒都有用，所谓无畏

则刚，就是这个道理。”
　　“遇到很强大的妖怪也这样吗？”欧亦纶歪着头，狡黠地看着黎落问，眼中盛满笑意。似乎，黎落在意她。
　　“呃！要是……那样的话……你就……垂死挣扎吧！”黎落绷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遇到龙舞那样的，除了垂死挣扎还能怎么办？摊手。
　　“哦——”欧亦纶拖长尾音，饶有意味地盯着黎落。
　　“你看我做什么？”黎落被欧亦纶那怪怪的眼神看得不自在。
　　“走吧，陪你去警察局。”欧亦纶拎起自己的包，上前挽住黎落的胳膊拖着黎落往外走。临走前对欧奶奶说：“奶奶，你别担心，就算真

有妖怪也有还雨雨保护我，她呀，厉害着呢！”
　　“亦纶！”欧奶奶不放心地追上来，欧亦纶朝欧奶奶挥挥手，又悄悄地捏了下黎落腰上的肉肉。
　　黎落斜眼瞟欧亦纶一眼，对欧奶奶说：“奶奶你就放心吧，没事的。”偷偷地瞧一眼缠在自己胳膊上双臂，贴这么近干嘛？怕被鬼抓去呀

？缠在胳膊上的双臂触动她的感官，白璧似的胳膊肌骨软软滑滑的透着股子细腻味，像……像奶油蛋糕，让她小小的心动了下，真想……啃一

口。她又偷偷地瞄一眼欧亦纶的脸，她的脸型轮廓很好，线条像是美术系的学姐用笔勾勒出的那般流畅优雅；还有那卷翘的睫盼，长长的翘翘

的，像向上卷的刷子，扑腾扑腾的颤动，显得特有灵气；再看鼻子，鼻翼如俊秀延绵的群峰起伏，鼻尖则如一座挺立的圆丘，饱满精巧。黎落

偷偷的想：悲催鬼还是大美女呀。以前嘛，觉得悲催鬼长得不错，应该归于美人类，现在靠近细看，才发现真的很漂亮、很好看。黎落又朝欧

亦纶身边靠近了点，蹭近点，沾点光，以后自己也长漂亮点。
　　“走了。”欧亦纶拖着黎落下楼，朝黎落瞄两眼，黎落的举动她觉察到了。某人在偷看她。
　　夜色将近，天空一片灰色朦胧，几颗星星散落在天际，虫鸣蛙叫声不绝于耳。
　　欧亦纶拉开车门上车，坐到驾驶位上，黎落则站在车门前，左右张望。“看什么？”欧亦纶问。
　　“没什么！”黎落绕到副驾位上坐下，透过挡风玻璃朝外看去。她长长地呼出口气，说：“走吧。”晚上，夜行的东西多。她带悲催鬼出

来，只怕会有不少麻烦，这水库附近，好像也不是太干净，还是快点离开比较好。
　　坐到车上，她又朝欧奶奶的房子看去，借着夜色，才看到欧奶奶的房子上罩着层淡淡的光晕，很柔很淡，却像一道气墙隔绝了外界的一些

干扰，还有屋檐上矗立的那两只小兽，在夜色里中竟透出几分峥嵘威郝之势。欧奶奶的房子不简单呢，该是有高人布过局的。“你奶奶认识…

…我是说，她是不是认识对玄学很厉害的人？就像……给你护身符的那人？”
　　“奶奶信这些，所以常常和这些所谓的高人、居士来往，厉害不厉害我也看不出来。”欧亦纶一边回答一边把车子慢慢驶出去。
　　“那你这护身符是谁给你弄的？”黎落又问。
　　“一个邻居老爷爷，就住在山上的一间小四合院砖瓦屋里，离这里不到一里路，去世有三年了吧。”欧亦纶想了下说：“是有三年了，三

年前的七月份过世的，活到九十八岁的高龄。”
　　九十八岁？确实高寿了。黎落觉得那老爷爷肯定不简单。
　　“他有一个曾孙，比我小两岁，刚好在你要找的那警局工作，一个刚工作不到一年的小警察。”
　　“嘎！”黎落一听，顿时把嘴张得大大的！高人的曾孙在那警察局上班？那高人的曾孙是不是也是高人？
　　欧亦纶先打了通电话联系，然后兜车去买了点本地的特色小吃和带了份饭，才把车开往警局，通知报姓过后，大剌剌地提着东西领着黎落

往里走。
　　进楼，沿走廊左拐，第三间小屋，一大堆人挤在里面，欧亦纶和黎落进去后，看到一个小警察被围在人堆里坐在电脑前把一组案发现场拍

摄的照片放出来给人认领。欧亦纶只看了一眼，刚好看到一张变形的脸，吓得她不敢再看第二眼。
　　黎落看到人在忙，张口问了句：“请问厕所在哪边？”
　　人堆里的那个警察翻着电脑里的照片忙着应付死者家属，百忙中接口答句：“左手边走廊尽头。”
　　黎落跟欧亦纶打声招呼直奔厕所而去，推开厕所门就喊：“女鬼，我来了！”
　　马桶冲水的声音突然响起，黎落遁着声音传来的那格厕所望去，心想：可别被水冲到下水道去了。
　　厕所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制服的女警出来，怪异地看一眼黎落，没好气地问：“你乱喊什么？”
　　“呃，嘿嘿！”黎落傻笑两声敷衍过去，不敢再喊。她推开门钻进厕所，她把门关上，弯下腰撅起屁股朝排粪管里瞅去，里面黑糊糊的尽

是便便和水，不像是有鬼的样子。这样子看便池里，真恶心。她挥挥手，出去，换一间，关上门，忍住恶心，弯腰、撅起屁股再往里瞅，还是

没有。又换一间，这才刚推门进去，在洗手池边上洗手的女警突然出声吼：“别动。干什么的？”
　　黎落听到警察吼人，吓得全身一僵，反射性的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回头，惊乱地辩解：“我没干坏事。”她找鬼。

第四十章 警察“高人”

　　“转过身来！”女警气势十足地喝声下命。
　　黎落高举双手，转身，撅起嘴回望女警，说：“我真没干坏事。”
　　“那你在干什么？”女警用审视的目光把黎落上下打量一遍，又上前在黎落的身上搜索，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问：“你是做什么的？

在这里干什么？”
　　黎落说：“我是大二学生，在……上厕所啊。”眼珠子一转，顿时明白这女警为什么怀疑她，于是说：“我只是……想挑个好看点的厕所

上……上厕所而已。”
　　“上厕所？这是警察局，你以为是公厕吗？跟我出来。”女警虎着张脸摆出义正言辞的凶恶样，把黎落压出厕所，命令黎落在她办公桌对

面的椅子上坐下，准备开审。
　　“哟，张姐，这……怎么了？”一个路过的民警过来一瞅，问：“这小姑娘犯什么事了？”
　　黎落可怜巴拉地缩在椅子上，委屈地说：“我没犯事儿，就是……就是头一次进警察局，想看看警察局的厕所跟别的厕所有什么不一样！

”
　　“鬼鬼祟祟的……”那女警的脸色好转了点，说：“身份证拿出来看看。”
　　黎落忙把身份证掏出来，双手递过去，再把学生证也递过去，套近乎地喊：“警察阿姨，我真没干坏事……”
　　“阿姨？”女警刚缓和的脸又板下来，瞪向黎落。她有那么老吗？居然让二十岁的人叫阿姨了！
　　“警察姐姐。”黎落很机警地马上改口，低头把视线瞅到一边。做警察的人真凶！眼角余光看到边上有一个人，她侧头一看，不是欧亦纶

是谁呀！“悲催鬼。”黎落抬起头看向欧亦纶。
　　自打黎落被女警押着从门口路过的时候欧亦纶就看到了，跟在黎落后面看了半天热闹，这下被黎落发现，不敢再装路人甲看热闹，两步上

前，喊：“张姐。”
　　“哟，小欧呀！”女警看到欧亦纶，那脸色变得比翻书还快，刚才还是疾风骤雨，这还不到眨眼的功夫就晴空万里。“又来发展警民友好

关系？”女警站起来，又朝黎落熊吼一声：“坐好。”
　　黎落低下头，扁嘴，这待遇差别真大。
　　“路过，随便来看看高仁。”欧亦纶笑着拉张凳子坐到黎落的边上，说：“高太爷爷生前帮过我们家忙，再过几天就是他三年死忌，我路

过就顺道来看看高仁，看有什么帮忙的没有。”又指向黎落说：“这是我远房表妹，淘气得很，没给张姐惹麻烦吧？”
　　“你表妹啊？”女警给欧亦纶倒杯水，说：“是蛮淘气的，刚才跑到女厕所一间一间地蹿，关着门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我还以为是有什

么反社会份子对我们警察不满，到警察局厕所装炸弹想炸得大粪满天飞。”
　　这想象力，够丰富！
　　欧亦纶笑，说：“张姐开玩笑了。啊，对了，高仁最近很忙？这么晚了还有那么多人在？”
　　“嗨！”张姐叹口气，说：“江边发现具女尸，都腐烂了，尸体泡过水也变了形。这不最近刚好有两家失踪人口报警的，就通知他们前来

辩认，结果这两家人看到都觉得像是自己的亲人，一个说是衣服像，一个说是胳膊上的疤痕像，他们等不及DNA结果出来，叫来一大帮子亲戚朋

友帮忙辩认，办公室都快让他们挤爆了，我们也跟着下不了班。”
　　“我想上厕所。”黎落在边上小小声地说。
　　“去吧。”张姐冲黎落一挥手，“这小妹妹也真是的，厕所有什么好看的，还不都一样。”
　　黎落闻言如逢大赦，灰溜溜地朝厕所快步走去。她边走心里边想：“当然不一样，别人的厕所没鬼，你们的厕所里藏了只女鬼。”
　　欧亦纶想起刚才的情形，再看到黎落灰头土脸的憋样，忍不住喷笑。
　　“哎，小欧啊，你对高仁真没意思？”张姐摆出八婆姿态凑近欧亦纶，说：“我跟你说，高仁这小伙子踏实、人好，又勤快，这年代像他

这样务实的小伙子可不好找。这不，他没女朋友，又听说你没男朋友，要不要交往交往试试？”
　　欧亦纶的胳膊支在桌子上撑住脸颊，凑过去，笑着低声说：“张姐，我这还等着他给我找弟媳呢，你啊，就别打我主意了啊。我觉得呀，

你还是该从你们局里的女孩子身上下手，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张姐白欧亦纶一眼，“我们局里除了清洁工，就我一女的。你让我去哪里给他介绍对象？”
　　黎落从女厕所出来，一脸郁闷地站在欧亦纶的身后，俯下身在欧亦纶的耳边低声说了句：“女厕所没有，男厕所里传来女鬼的声音。”
　　欧亦纶惊得猛地一回头，“噗”地一下子喷笑出声。要不是边上有张姐在，她真想怂恿黎落到男厕所里去找。
　　黎落气闷地扁着嘴，又在方才坐过的那张椅子上坐下，耷拉着脑袋。女鬼在男厕所里，让她怎么救嘛！她一个女孩子家家总不能跑到男厕

所掏便池，这让人看到，不把她往精神病院也会当她是变态。
　　“小妹妹这是怎么了？大姨妈来了？”张姐看黎落憋闷不好意思，还以为她大姨妈来了，又没带装备在这里别扭呢。“我这里有，要不要

借你一个？”
　　“啊？什么？”黎落傻愣着抬起头，“借什么？”大姨妈？她还有一个星期才来吧？
　　欧亦纶趴在桌子上，笑得花枝颤抖。“张……张姐，不……不是这事。她带的一个小玩意儿，不小心滚到男厕所去了，女孩子脸皮薄，不

好意思进去拣。”
　　“嗯。”黎落低着头闷不隆咚地吱一声，心想：你才来大姨妈了呢！
　　“掉了什么了？我让一个男同事去帮你拣。”
　　“我自己去，你让他们别进厕所就好。”黎落说。
　　那姓张的女警愣了下，又多看了黎落两眼，这女孩子怎么老围着厕所打堆呀？“好吧，我就去跟你说说，好在这会儿人也不多，能下班的

都下班了。”
　　张姐领着黎落和看热闹的欧亦纶来到男厕所大门外，敲门喊了声问里面有没有人，又喊声：“没人我可进来了。”里面没回应，估计没人

，才对黎落说：“进去吧。”说着也要进去。
　　黎落进去，两步转到张姐的面前挡住她，低下头，小小声说：“我……我怕万一一会儿有男的进来撞到不好意思，你能不能站在门口……

呃，帮……帮忙下，拜托啦。”黎落合什作揖央求。
　　“好好好，去吧。”张姐好笑地应声，看到黎落的脸都憋红了。忍不住好奇问，“你丢了什么东西在男厕所？”
　　丢了只女鬼在男厕所！黎落没敢答出来，低着头转身进入男厕所，遁着女鬼低弱的声音，转到最里间的厕所里，门牌上帖着老残人士厕所

的标志。黎落推门，一个蹲式马桶摆在厕所中间，边上放了些还没用过的拖把、扫把、洗洁用品等杂物。她进去后，把马桶盖揭开，马桶里没

水，一个放满手机的塑料袋堵在马桶里，上面华丽丽地压着枚明晃晃的警徽。
　　“黎落……黎落救我！”女鬼的声音自袋子里传出，黎落拿开警徽，打开袋子就看到她的手机摆在一堆手机的正上方，还被一圈红线缠着

。
　　“你这是……”张姐的声音自黎落的身后传出，问黎落：“你这是干什么呢？”她看黎落古怪，跟着钻进来。
　　黎落把手机拿起来，对张姐说：“这是我的手机，前几天被扒手扒去了。”又想到自己是来找“小玩意儿”的，这一进来就把自己的手机

找到会惹人起的，于是假模假样的四处看看，说：“我的小仓鼠……跑进来没看到了。”她睁大眼睛，装出单纯样，不解地问：“为什么要把

手机藏在马桶里呀？还绑红线。”
　　“真是你的手机？这是赃物，昨天有一个扒手拎着这么袋东西来自首，疯言疯语的像个神经病，一直说手机里有鬼。后来吧，这手机也老

是无缘无故地响，关了机还响，估计是坏了，又把电池下了，结果还响铃。大伙儿虽然不信世上有鬼，可也觉得邪乎，高仁那小子说什么有鬼

怕什么，这是警局，鬼还怕呢，找根红绳把这里面最值钱的一部手机绑了，把这袋子赃物全塞马桶里，说先用这警徽镇三天，什么鬼都没了。

既然这手机是你的，办个认领手续确认下。反正这些东西要是找不到失主，也只能充公。”事实上，很多手机之类的小财物都找不到失主，都

是折价出售充公了。
　　“哦。”黎落低头应一声，把红线折开，红线一开，就见到一团朦胧的影子罩在手机上，再扩开。那团影子伸张了下，又收缩回手机里。
　　上好电池，手机开机，发现里存的东西被删得干干净净。黎落只好报出有关这部手机的使用时间、购买价格，等相关信息，再通过手机芯

片里面贴的保修标贴上的时间来核实自己的购买时间。
　　办领好认领手续，传说中的“高人”露面了，他从自己的小办公室出来，刚走到门口就喊：“纶姐”，边往里走，边语带歉意地说：“不

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曾爷爷临终前给了我一样东西，说让我在今年的七月十四号前给你。我这段时间忙，也没空去找你，今天你来了，一会儿

去趟我家把东西拿走。”一眼看到黎落拿在手上的东西，愣了下。
　　黎落知道这个“高人”有古怪，赶紧把手机揣到兜里，唯恐被抢去似的。
　　“手机是你的？”高仁语带询问，却并没在意所问的问题，在意的是另有其它。他把手背到身后，五指掐拢，飞快地拈起个莲花诀印，嘴

唇无声地翻动几下，似在念叨什么，他走到黎落的身边，翻动五指，再吐出一个几不可闻的音符，指尖直接朝黎落裤兜里的手机印去。
　

第四十一章 怒叱

　　黎落眼尖，看到高仁的动作，五指一张，盖在裤兜上，把裤兜捂严实，再“嘻嘻”一笑，喊声：“警察叔叔好。”步子一迈，站到欧亦纶

的另一侧，把欧亦纶这个大活人竖在她和高仁之间。
　　本来黎落想从警局出来后直接回宿舍，免得这个“高人”时不时地瞅空子朝女鬼下手。但悲催鬼还要去高仁那里拿东西，就算有高仁这么

一个“高人”在，不怕有妖怪缠上，那悲催鬼到高仁那里之后呢？一个人怎么回呀？而且悲催鬼是女人，高仁是男人，孤男寡女多不好呀。
　　黎落看到别的警察下班前先要去更衣室把警服换下穿便服回家，欧亦纶告诉她这是因为如果穿着制服走出去上班和下班没区别，只要看到

有事就得上，遇到“闲事”就得管，不然被人记下警号往单位一举报就得挨批。她发现这个“高人”很怪，不仅不换制服，在警察局没戴帽子

，出门时还把帽子戴上，这七月的大热天，把帽子戴得那个端正，制服穿得那个英挺。黎落跟在他的身后，忍不住默念句：“这丫的有病。”

等出警察局大门时，这人站在门口的警徽下，昂首挺胸，嘴里还念念有词一番才出门。黎落很想知道他在念叨些啥，赶紧竖起耳朵努力地听，

也没听清他在念些什么，倒是看到有气场在他的身上形成一道保护膜。黎落对他向女鬼下手有意见，故而使坏，把在他身边刚凝成形、如罩子

般罩在他身上的气场一扯一拉，再跟纸撕似的胡搅几下，把那气场破坏得干干净净。“高人”感觉到有异，回头看站在身后的黎落，黎落面无

表情地回他一眼，装成啥事也没有的模样。他作个在拍衣服上的灰尘的动作，抬腿下台阶。走到最后一阶的时候，左脚绊右脚，双臂连挥好几

下也没稳住身形，当场摔个大马趴。
　　“高仁！”走在前面的欧亦纶听得动静，猛地一回头，看到高仁摔在地上，帽子都摔飞了，吓一大跳，急忙回身扶他起来。“你没事吧？

”
　　“没……没事！”高仁用力拍着衣服上的尘灰，灰头土脸。丢人呐！
　　黎落跑过去，帮他把帽子捡回来，递给他，高仁道声：“谢谢”，把帽子盖回头上，紧了紧，摆正。一只鸟从天上飞过，“吧嗒”拉堆屎

下来，正好落在他的帽子上。
　　欧亦纶奇怪地看着他：“你出门没念咒？”
　　“我念了。”高仁觉得纳闷，他明明念过避难咒，怎么还这么倒霉？赶紧站好，再念一次。
　　哇，这人不会倒霉到要靠念咒来避灾吧？果然，她定睛一看，这人头顶上不正罩着股黑气嘛。等高仁把咒念完，那股子黑气就像黑云遇到

狂风，“刷”地一下子被吹散，又一股祥和之气飘来罩在他身上。黎落咬咬嘴皮子，又使坏，她呵口气在十指上，集中精神用力一扯，又把高

仁身上的那股子祥和之气扯开，跟着就见到一团黑气又开始在高仁的头顶上形成。
　　“好了，没事了，走吧。”高仁念完咒，放心地喊上欧亦纶和黎落。
　　欧亦纶看到黎落的举动，拿眼瞪黎落，你在使坏是吧？
　　黎落眼皮往上翻，看天，故意不看欧亦纶那方。
　　上车后，黎落占据副驾位，把高仁挤到后座上坐着。从后视镜里，黎落看到高仁头顶上的黑气越聚越浓，他的头上就像罩了顶黑帽子。啧

啧，好“神奇”呐！
　　高仁还住在他曾爷爷留下的老宅里。车子开回去，刚停稳，黎落还没下车，突然听到“碰”地一声闷响，惊得她马上回头，欧亦纶也急忙

推门下车。高仁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嘴巴一咧，一笑：“没事！”那牙关咬得绷紧。他把手伸进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折成三角型的符，合

在掌心里，默念几句，把它塞到帽子里顶在头上。“这下好了，没事了。”背挺得直直地朝里走去，可还是让欧亦纶发现他走路腿有点瘸，估

计是崴到脚了。等黎落下车，欧亦纶一把捏住黎落的耳朵，轻叱：“叫你使坏！”
　　“我使什么坏了？”黎落睁大眼喊冤，悲催鬼没天眼，她就不信悲催鬼看到她把高仁身上的符咒效力破了。
　　面对黎落的抵赖，欧亦纶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挽住黎落的胳膊把她拖进屋。
　　高仁给了欧亦纶一个用红布盖着的小盒子，让欧亦纶回家后没人的时候打开把里面的水晶护身符挂脖子上保平安，又送给黎落一道符，黄

色的朱砂符，叠成三角型，装在一个小袋子里，红绳系上。黎落谢过，把符捏在手里，拇指和食指压在上面用力压住连搓揉好几次，生生地把

附在上面的点点微弱力量给揉成千丝万缕，再一口气吹上面，上面的法力没了。她笑眯眯地把失了效力的符挂在脖子上，称谢：“高人，你真

是好人！”
　　黎落的这小举动这次被高仁看见，他微微愣了下，然后，沉默了。
　　高仁的家离欧奶奶的家很近，黎落与欧亦纶从高仁家里出来，不到五分钟时间就又回到欧奶奶家。
　　两人一进院子，就听到摇铃铛的声音，其间伴随着“呵呵哈哈”的喝呼声。黎落与欧亦纶对视一眼，对楼上的举动都感无语。她们上楼，

才跨进客厅，黎落突然被边上蹿过来的一个人推开，跟着两个人扑上来，红绳套在欧亦纶的身上，把欧亦纶捆个严实，紧随着，再把欧亦纶一

拖，欧亦纶被拉得打个踉跄，被他们拖到客厅中间的一个神坛前，摔在蒲团上。清水、香灰、符水，一拨接一拨地往欧亦纶的身上洒，一个手

持桃木剑的居士和一个手持铜钱宝剑的居士围在欧亦纶身边打转舞剑。
　　黎落把欧亦纶掉在地上的盒子拣起来，红布落到一边，盒子上贴着张黄符封住。因为这是真正的高人给欧亦纶留下的东西，指名要欧亦纶

在没人的时候开，黎落再好奇也不敢扯开符纸掀开来看，默默地抱着盒子退到边上的沙发上坐着。可怜的悲催鬼被压在蒲团上，五个居士围着

她作法，先是乱七八糟地撒一圈东西，跟着又开始绕着欧亦纶一碗朱红色的东西在地上划阵驱邪。
　　张居士在侧面的一个蒲团上打坐，嘴里一直在念咒，他念得越来越快，跟着他的双眼一睁，却没有焦距，倒是印堂正中的天眼处露出丝丝

莹白的光芒。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开天眼了？张居士扭头，似在屋子里看了圈，跟着视线落在黎落的身上，眼睛一瞪，顿时目露凶光，指着黎

落就是一声大喝：“有鬼！”
　　黎落被吓了一大跳，蓦地想起女鬼还在她的手机里。她跳起来，转身飞快冲下楼，跑到院门口，把手从铁门的缝孙里伸出去，喊：“女鬼

快走。”一道光亮从手机里射出来在空中划道弧就不见了。放走女鬼，黎落回头，看到张居士站在阳台上看她。“多管闲事。”黎落很不爽地

暗骂句，又把手机揣回兜里，回到楼上。
　　张居士对黎落说：“你养鬼？”
　　“没呀！”黎落摆出脸色，看也不看他那一方。她走到边上，看见悲催鬼被捆得结结实实地压在蒲团上跪着，即狼狈又可怜，莫名的，一

股烦燥升起，上前去，两脚把摆在阵法边作为阵脚的七星灯踢飞，吼：“乱搞什么？骗钱就算了，还要折腾人，你们还有没有道德操守？”扯

开被两个居士拉在手里的红线，给悲催鬼解开，把她拉起来。她抬起头，凶巴巴地吼：“她的事以后你们少管，她的生死我负责，她要是死于

非命，我把命赔给她！靠！”扶住欧亦纶，拨开欧亦纶贴在脸上零乱的碎发，将她脸上的水渍擦干净。打鬼也就算了，悲催鬼一个俏生生柔柔

弱弱的大活人让他们这样子折腾，真他妈的过份。
　　“你——”居士们的法事被黎落破坏，个个气得不轻。
　　欧奶奶在边上急忙跑过来，喊：“雨雨，你这是做什么啊？啊？你这会害了亦纶的。”
　　黎落也让他们气得脸都白了，她说：“欧奶奶，悲催鬼好好的，他们这样子不是瞎折腾人吗？就算悲催鬼的体质容易招妖引怪，我……我

……我也保得……大不了……大不了我再去把辟邪兽抓来给她镇宅驱妖！”他妈的，黎落被他们气得豁出去了。
　　欧亦纶被这帮居士折腾得满眼是泪，刚才连番挣扎也起不了身，这会儿脱身，委屈和气恼并上，双肩擅抖，提高音量喝声：“我还不如让

妖怪吃了干净！”一甩手，冲入卧房“碰”地一声把门关上，震得墙都颤了三颤。
　　黎落扫一圈愣在当场的居士们，气得直咬牙，踱脚，吼：“你们本事是吧？你们本事，改天让一大帮子妖怪去找你们，你们慢慢逞能去！

”这会儿，黎落真想汪小为是她养的***兽，召过来把这帮子王八蛋咬死算了。
　　“雨雨……”欧奶奶呐呐地喊，被黎落的气势震住了。
　　黎落纵有天大的火气也不能冲欧奶奶发，一来她是长辈，二来她是真心疼欧亦纶的人。她压下火气，说“奶奶，悲催……欧亦纶招妖引鬼

是因为她的体质干净，纯净，她很有灵性，但这不代表有妖附在她身上，更不代表她就是妖，可你看他们这帮子人干什么？他们在把悲催鬼当

妖怪打！悲催鬼是个人，活生生干干净净的人，比任何人都要干净的人，你们不能因为她的这份干净引来这多鬼怪的觊觎就去伤害她；更不能

容忍这些神棍利用悲催鬼的这点来骗钱，来伤害她。”她指着面前的几个居士，说：“你们尽管为了钱财使坏，头顶上有天在看，报应来了，

看饶得过谁！”她这话说得极狠。她不相信苍天有眼和天理报应，但她相信这个世界是有报应的。有句话叫相由心生，其实人的气场也是由心

而生，再由气场去影响其它。她就不相信坏事干多的人，气场好得了哪里去，终有一天，会因凝聚太多不好的东西在自身周围而食恶果。

第四十二章 疯言佛光

　　“碰！”地一声，一个肥胖的居士重重地一掌拍在桌子上，手指黎落，怒骂：“黄毛丫头毛都还没长齐就敢在这里信口雌黄撒野放肆，不

给你点厉害看看，你还真不晓得谁有真本事！”他说完，五指并拢，四指曲起仅留一根食指竖在眉心之间，嘴里飞快地念着咒语，然后双眼一

瞪，指向黎落一声大喝：“定！”
　　？？黎落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定什么呀？她低头看看自己，试着踢踢腿，歪嘴斜眼瞪向那居士，心想：你没定住！
　　欧奶奶看到胖居士要出手教训黎落，急忙上前求情：“吴居士，小孩子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雨雨，还不快跟吴居士道歉？”
　　胖居士见没定住黎落，手上连结几个印诀，咒念得更狠，对着黎落再次一声大喝：“定！”
　　黎落撅嘴，她才不要向这些神棍道歉！
　　还没定住！胖居士急了，连声大喝：“定，定，我定！”一边施咒一边朝黎落逼近，那劲头，比法海对付白素贞还要来劲。
　　曾经在《东成西就》里面有这么一个镜头，就是西毒欧阳锋站在洪七的身后想去偷袭他，结果洪七顺势回头一脚就把他踹飞出去，之后洪

七跑过去扶住欧阳锋说：“兄弟，对不住，你刚才站的那位置实在太帅了，我忍不住就这么……踹了你一脚！”
　　此刻，胖居士凑到黎落的面前，那手指就在黎落的鼻子前一寸处用力地戳，嘴里念念有词地喊：“定，定，我定定……”定得自己额头上

的青筋全冒出来，连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而黎落也觉得他此刻站的位置太帅了，也一时没忍住，一把捞起旁边神坛上的香炉砸在他的脑门子上，“你定个毛线！”
　　香炉当场被砸碎，胖居士头顶上撒了一炉子的香灰，檀香烧过剩下的香烛根像凋零的残花瓣般自他的头顶上根根洒落。
　　胖居士被黎落砸得愣在当场，包括在场的其他人也全愣了。
　　“哎哟，雨雨！”欧奶奶首先回过神，一踱脚赶紧把黎落拉开：“你这孩子……这是干什么呢？吴居士……吴居士你没事吧？”
　　吴居士一把抹下头顶上的香灰，甩甩头，原本白花花、光洁溜溜的光头在这会儿却成了正宗的灰头土脸，脑门子上还高高耸起个大瘀包，

他诧异地看着黎落，突然脚下打个踉跄，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看到吴居士摔倒，黎落才意识到自己打人了。打妖打鬼不犯法，打人可是犯法的。“对……对……”“对不起”三个字说出来别扭，话到

嘴边又改成：“是你先动手打我的！我是自卫！”但她把人打伤是事实，赖都赖不掉。势弱的低下头，不敢再吭一声。
　　在场的其他人这时候才回过神来，慌忙慌张地过去把坐在地上的吴居士扶起来搀到沙发上坐着，七嘴八舌地问吴居士有没有受伤之类。
　　黎落用眼角余光朝吴居士瞄去，发现他好像除了脑门子顶上有一个大青包之外，没别的伤，才松了口气。这时候，她又感觉到背后有异，

扭头一看，一个成人大小的纸人贴在她的背上，正伸着双臂朝她的身上缠来，比鬼脸还丑几分的纸人脸正搁在她的肩头上，用墨画的嘴还“咔

咔”地张了两下。黎落心里起毛，一把将纸人从背上扯下来，撕了，揉成团捏在手掌里。她皱紧眉头，看向站在身后不远处的一个又瘦又高的

居士，气呼呼地嘟起嘴，脸上写满烦闷。
　　那人吓得小退半步，尴尬地笑笑，说：“小妹妹好本事……好本事！”贴着墙走绕到其他几个居士那里去。
　　黎落烦他们，不想再搭理他们，转身朝欧亦纶的房间走去，敲门，喊：“悲催鬼。”她也郁闷，这帮子神棍就光知道欺负人。恶劣！黎落

愤愤地扭头瞪他们一眼，她诅咒他们以后出门天天遇到厉害的大妖怪，诅咒他们再去降妖就遇到龙舞。哼！
　　屋子里没有响应，黎落继续敲门，“悲催鬼，你开门，他们欺负人。”打完人的黎落自己倒先觉得委屈起来，东想西想地乱想一通，最后

得出结论，她和悲催鬼才是一国的。只有悲催鬼相信她，别人都不信她！“悲催鬼，你开门嘛！”黎落越喊越可怜，觉得孤单起来。她看得见

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拥有别人没有的能力，就算是她再装，也显得和别人不同。小时候，跟同学刚接触时觉得大家都一样，自己虽然有点子特

殊本事在别的方面也该和大家一样，可和同学玩久了，就开始有同学说她古怪，然后，有人先和她套近乎得到她的信任，套到她的一些实话再

传出去，当笑柄反过来取笑她。这让黎落很受伤，好在小孩子的心灵既是脆弱的又是强大的，就像小时候摔跤，很容易跌倒，爬起来也很快，

拍拍灰尘忍忍膝盖上的疼痛又什么事都没了。她摔的次数多了，也懂得怎么保护自己，跟大家保持点距离又什么都好了。可这份距离，既是保

护，又是隔离，从小学到初中、高中、她竟没有一个朋友，直到上大学才交上一个朋友，这个朋友还不是人类。现在，悲催鬼也算是她的朋友

吧，悲催鬼是人，并且相信她，也不会用异样的眼光来看她。
　　门开了，欧亦纶站在门口裹着浴巾顶着头被毛巾裹住的湿发看着黎落，说：“我没事。”
　　“我有事。”黎落闷着头往里钻，她进去后就坐在欧亦纶的大床上，闷闷地说：“悲催鬼，你会……会不会觉得我这人很古怪，像……像

神经病？”
　　欧亦纶把门关上，听到黎落的问话愣了下，她默默地把包在头上的毛巾拆下，擦着头发，想了想，才说：“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许

多人，都分不清天才和疯子的区别……”她笑了笑，坐到黎落的身边，停下擦头发的动作，握住毛巾，把手搭在光滑的大腿上，说：“何必在

意别人怎么看，不管别人怎么看你，你都还是那个你，你是怎么样的就是怎么样的，别人的眼光，改变不了你什么，也不要让别人的眼光改变

自己，否则那将是一种悲哀，你也不会再是你自己。”她顿了下，说：“就像我，我喜欢女人，家人都不理解，很多朋友也觉得我这样长久下

去不好，觉得我可以把喜欢女人当作一种一时的消遣和刺激，但不应该一直这样，觉得我最终找个男人正式交往并且结婚才合适。”她轻轻地

笑了笑，说：“别人那样说，是他们在以他们的眼光看我、评价我，事实上，我是什么样的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做我自己，活我自己，喜欢被

自己喜欢的人或东西，我只是在做真实的自己，不做别人眼中盲目要求的我。”她转过身，面对黎落，说：“凭什么要把别人的标准和希望强

加在自己？别人又凭什么、有什么资格来评判他人？他们就敢保证自己是对的吗？就敢保证自己没有错？在他们质疑我们的时候，我还想反过

来质疑他们呢！人，很多时候都在相当然的自以为是！”她自嘲地笑笑，说：“包括此刻说这些话的我，也有点自以为是。”她拍拍黎落的背

，把黎落因沮丧而弓成虾米状的背拍直，说：“神经病就神经病吧，神经病也不是人人都当得的，就像别人笑我是同性恋，我还笑别人异性恋

呢！”
　　黎落疑惑，问：“异性恋有什么好笑的？不对吗？”
　　欧亦纶挑了下眉，睁大眼睛，一本正经地看着黎落，问：“在人类的眼里，人吃动物是对的吧？”
　　“嗯。”黎落点头，“这该是天经地义的吧。”
　　“那在动物的眼里，例如饥饿的狮子老虎或者是妖怪的眼中，它们会觉得吃人不对吗？它们也会觉得自己吃人是天经地义的呀。”这点欧

亦纶深有感触又哭笑不得，她被一只猫当成食物圈养了二十多年。“我想起一个关于疯子的故事，那疯子总是弯着腰倒着看人，别人问他为什

么要那样，他说，这个世界是倒立的，我在倒过来正着看。大家笑他是疯子，可在嘲笑疯子的时候不知道他有没有去想过这个世界也许就是倒

的。地球是圆的，在运转的时候，总有一方是向下的吧？”说到这里，她颇有深意地看一眼黎落，起身去拿电吹风进浴室吹头发。
　　黎落被欧亦纶说得有点晕，又觉得有点道理。就像她，她看得到妖怪，绝大部分的人看不到妖怪，她打妖怪时会被当成神经病一样。黎落

跟在欧亦纶的身后，走在浴室门口，偎在门框上，说：“也就是说绝大部分人看得到的不一定是绝对的或者是真实的？”
　　欧亦纶的手停顿了一下，说：“不要用自己眼中的界定去随意否定别人，也不要被别人眼中的界定否定自己。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

妖怪，是我们两个一起得了神经病。”她回头，看一眼黎落，笑道：“你也可以在当我胡言乱语。”回头，继续吹头发。
　　欧亦纶说得简单，黎落听起来有点晕，她当故事听，容易明白，往深里想又觉得深奥。她靠在门上，想了一会儿，往深里想越想越乱，越

想越不明白，干脆从思绪里退出来，打算来个糊糊涂涂的囫囵一枣吞，说：“那就是“信就是，不信就不是”的道理？”
　　欧亦纶再次笑笑，没回答黎落的提问，这个提问不是问题，不需要她答。
　　黎落站在欧亦纶的身后看着欧亦纶的头顶，虽然她没看到有佛光，但她怎么觉得这会儿欧亦纶的脑门子上顶着圈佛光呢？难怪有这么多妖

怪想吃悲催鬼，她这会儿都想看看悲催鬼的脑瓜子里装些啥。

第四十三章 失手

　　几名居士被黎落这一番折腾，除张居士外，全都走了。
　　
　　饿了一天的欧亦纶吹干头发出来就觉得头晕脚软，欧亦纶饿得两眼发晕，拉开门叫来保姆阿姨吩咐两句。没一会儿，保姆阿姨煮了东西送

过来——两碗清汤面、两个煮鸡蛋。她端一碗面递给黎落，再把一个圆滚滚的煮鸡蛋也塞到黎落的手里，“吃吧，晚饭。”她端着自己的那份

，走到靠近窗户前的玻璃圆桌旁，坐下，吃了两口面，再把鸡蛋壳敲破，剥壳。
　　
　　黎落捧着面，一手还握着个大大的土鸡蛋。真的是清汤面，看不到一点肉色。她坐在欧亦纶的对面，看到欧亦纶剥蛋就问她：“你不是吃

素吗？吃鸡蛋不算杀生吃荤？”其实她想的是“帮”欧亦纶把那鸡蛋吃了。面条还算有盐味，面条的劲道足，煮的火候也刚好，就是太清淡，

肉丁碎沫都没一点，这让一向口味重的黎落很不习惯。
　　
　　欧亦纶把鸡蛋在桌子边沿敲碎，念道：“天下浑混一口包，无皮无骨也无肉；今朝送尔西天去，免在人间受一刀。这还没孕育出生命呢，

不叫杀生，这叫超度！再说，我又不是出家人。”纤纤玉指拈在蛋的两端，左手沿着蛋边转绕，那细碎的蛋壳便一分一分地往下掉，她剥蛋的

动作相当娴熟，看得出平常没少剥鸡蛋壳。正准备把蛋往嘴里送，来个“一口包”却没想到旁边的黎落手一伸，把蛋夺了去，并且张口咬下一

大半，再把剩下的半个蛋丢进面汤里泡着。“你——”欧亦纶看一眼空了的手，再看向黎落，你下午吃了我的蛋糕，晚上又来抢我的蛋。她拿

起筷子，在桌子上剁齐，然后筷子一伸从黎落的碗里把剩下的半个蛋夹出来一口塞入自己的嘴里。
　　
　　“我吃过的！”黎落以为自己抢了别人的东西吃一半塞碗里就够恶心了，没想到还有人比她更恶心。
　　
　　欧亦纶面无表情地瞄她一眼，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面条。
　　
　　晚上，吃饱的黎落心满意足地躺在欧亦纶的大床上，仰面八叉，睡姿格外“风骚”。
　　
　　欧奶奶这里没有健身房也没有跑步机，欧亦纶就站在窗户前对着屋外的月亮跳了套广播体操才爬上床。上床后仍觉运动量不够，又躺在床

上做起仰卧起坐。别人做仰卧起坐都要有东西压住脚才好起身，她倒好，脚掌贴在席子上纹丝不动，身子一卷一伸、起起落落做得格外轻松。
　　
　　黎落被欧亦纶惊动，滚到床的另一侧，躺了半天，睡不着。这床动得像摇篮似的，她要睡得着她就是神。“悲催鬼，你为什么喜欢女人？

”向来喜欢打听妖魔鬼怪八卦消息的黎落突然对人的八卦消息也有那么点兴致。
　　
　　欧亦纶额头抵在曲起的膝盖上，瞬间静默。
　　
　　“悲催鬼？”黎落在床上打个滚，弯下腰把脸凑到欧亦纶的膝盖弯下，抬头朝她看去。
　　
　　“先天倾向加上后天发展。”欧亦纶扭头看向黎落，脸仍贴在腿上。“你叫我‘悲催鬼’叫得真是顺口啊？”
　　
　　“呃……哈哈……哈哈哈哈……”黎落干笑着往边上挪，喊：“睡觉，睡觉！”伸手去拿枕头，习惯性地把头往枕头下塞，结果欧亦纶的

身子一翻，压到黎落的身侧，俯下身子，唇在黎落的脖子根印下一记，低声威胁：“再让我听到你叫我悲催鬼，我就……”
　　
　　“就什么？”黎落不怕死地问，屁股撅起，像某种虫子般一拱一拱地朝床头挪去。
　　
　　欧亦纶被黎落的动作吸引，把黎落从头看到脚，最后视线落在黎落高高撅起的屁股上，然后“噗”地一声喷笑出声。
　　
　　？？黎落不解地回头，莫名地问：“笑什么？”仍保持着俯伏前进的跪趴状态，腰压下，屁股向上翘。
　　
　　“别动啊。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欧亦纶下床，找来相机，“咔嚓”两声连拍两下，嘴角向上扬笑意更深，眼睛都因那笑容而弯成一轮弯

月，“眼睛睁大点，嘴巴……嗯，咬住下嘴唇。”
　　
　　“什么？”黎落眯眼，“你干嘛？”给她拍照？
　　
　　“照做嘛！你一会儿就知道我在笑什么了。”欧亦纶的笑意更深，她很努力地憋都憋不住，肠子都快打节了。“不然……我就不告诉你哪

里不妥当了。”
　　
　　黎落想不明白悲催鬼要做什么，想了下，她想了下，皱紧眉头，咬住下嘴唇。
　　
　　“噗——”欧亦纶笑得更加夸张，赶紧连着拍下两张照，她笑到再也站不住，弯下腰，一手撑在床上，一腰捂住肚子，最后身子一歪，笑

倒在床上。
　　
　　“你笑什么啊？”黎落被欧亦纶笑得有些发毛，翻身坐起来吼她，伸手去夺数码相机。
　　
　　欧亦纶赶紧举起手不让黎落把相机抢到手，“哎，私人……哈哈……私人珍藏不给看……哈哈”她往床的另一侧躲，险险避开黎落伸来的

爪子。
　　
　　黎落连扑几下都没把相机扑到手，于是改变进攻对象，朝悲催鬼抓去。她先抓住悲催鬼的腿，不让悲催鬼跑远，再一把抓在悲催鬼的胳膊

，然后再去抢相机。欧亦纶的身子一挣，绕开，翻身下床朝后退去，黎落赶紧又伸手去拽欧亦纶，手忙脚乱之中一把抓在欧亦纶的短裤上，双

手用力一拽，本来是打算把悲催鬼拽回床上，可没想到……不知道是自己抓的地方太正还是悲催鬼的腰太细，她就……只是……那么一用力，

居然……把悲催鬼运动短裤连同里面那条小裤裤一并扯下。
　　
　　欧亦纶被黎落扯得一个立足不稳往前扑去，手里的相机飞脱出去，她也算有些运动细胞，急忙起身，这一起身之后才感觉到异，身下怎么

有点凉？低头一看，赫然看到自己的裤子被褪到膝盖处，顿时惊得花容失色，双手一叉合在三角地带上盖住。
　　
　　“嘎！”黎落倒在床上，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本来嘛，先前纷乱之中抬头看到一丛性感而又略带羞涩的黑色植被；现在则有一双无瑕的

酥手遮覆在那团植被之上，颀长纤细、白似象牙、细腻如凝玉、尖尖如葱嫩的玉指上还戴着两枚装饰的环形铂金戒指，指缝中，丝丝黑绒若隐

若现，如云中霞霭，晨雾朝露。原本的两分亵渎之意在那完美的十指的掩映下，竟显出艺术的唯美之感。黎落一时看呆，竟忘了抬头或者回避

，呆呆地张大嘴看着欧亦纶的某处。她的脑子里冒出曾经看到的一个钻戒广告，还有玫瑰和伊甸园的梦幻美景。
　　
　　欧亦纶也呆住，刚才护身遮掩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进行，她惊愕地看着黎落，再看看自己双手掩盖的某处，才猛地回过神，惊呼一声，伸

手就去抓空调被，但那被子被黎落踢到床上堆成团，她够不着，想拿到被子就必须走过去，这种情况下怎么好走过去？于是欧亦纶的第二反应

就是遮住黎落的眼睛，然后穿裤子。她捂在三角地带地一只手猛地探过去，捂在黎落的眼睛上，同时喊：“闭上眼睛。”
　　
　　黎落被欧亦纶这么一喝，才惊颤一下，马上把眼睛闭上，嘴里无意识地赞了声：“真好看。”不像她的，跟婴儿的胎毛似的，怎么看怎么

像营养不良、发育不全，荒山呐荒山。
　　
　　一只手揪在黎落的耳朵上，用力地揪住。“雨雨！”欧亦纶的怒叱声传来。她不就是调戏下黎落，稍微意yin了下吗？黎落倒好，居然动真

格的！
　　
　　“啊！”黎落吃疼，这时才反应过来知道自己闯什么祸了。“我错了，悲催鬼，我道歉，对不起呀呀——”疼得她一个“呀”字变成惨叫

。
　　
　　欧亦纶听黎落叫得惨，也怕把奶奶引过来，她气呼呼地松手，说：“滚下床去。”
　　
　　黎落理亏，赶紧连滚带爬地下床。
　　
　　“跪床角。”欧亦纶又吼她。
　　
　　黎落傻眼，这干嘛呀？
　　
　　欧亦纶的双眼一瞪，问：“跪不跪？”眼里冒火，脸上冰冷。像一座冰峰下的火活山正涌跃涌动随时会喷发。
　　
　　黎落吓得膝盖一软，跪在床角，双手扒在床沿。
　　
　　欧亦纶上前，黎落以为欧亦纶在上来踢她、踹她或者是打她，用力地闭上眼睛准备承受即将遭受的迫害。可没想到，欧亦纶抓住她的手，

将她捏住自己的耳朵，然后让她念一千遍：“我错了，我什么也没看到。”
　　
　　“我错了，我什么也没看到，我错了，我什么也没看到……”黎落闭着眼睛跟念经似的照着念，但是她真的看到了嘛。就算很不好意思，

可是看到了就是看到了，事实就是事实，雄辩也改变不了。“我错了，我什么也没看到。我错了，我什么也没看到……”心里反驳，嘴上一点

也没歇着，一千遍，这得念到什么时候？
　　
　　欧亦纶坐在床头，又羞又愤又恼地瞪着黎落。这让她情何以堪啊？
　　
　　黎落继续念：“我错了，我什么也没看到，我错了，我什么也没看到……”念着念着，她突然冒出句：“悲催鬼，为什么你的毛比我的毛

长……啊！”这才刚问完，就被悲催鬼一把掐在脸上，揪住她的脸狠狠地往边上撕，凶得跟白雪公主的后妈似的。
　　
　　“你还说！”欧亦纶气到几乎想吐血三升，或者暴力点，杀黎落灭口。可怜她跟着奶奶吃斋念佛二十多年，一心向善，没想到，今天居然

让黎落这混蛋破功。果然，暴力也是会传染的，特别是在某种情况下。

第四十四章 一碗鸡汤

　　黎落这个人最大的能耐其实不是打妖怪，而是不怕死，不死到临头，她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就连龙舞那样的大妖怪她都敢熊起胆子上

，欧亦纶比起龙舞简直不堪一提。黎落被欧亦纶扯得几乎变形的脸上有一张已经变形的嘴，裂开的嘴连风都关不住，含糊地吐出句：“别气嘛

，我一不是男人二不是同志，看过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爪子一抬，抓住欧亦纶的双手用力扯下，成功解救自己受虐的脸蛋，说：“你比我大

几岁，发育比我成熟很正常。”她不经欧亦纶允许，擅自爬起来，往床上爬去，说：“据说毛发浓密的人□比较旺盛强烈……”也许这个跟体

质有关，跟发育没关系，所以她也不用自卑。
　　
　　欧亦纶被黎落打击到了，连发火的脾气都让黎落那句“一不是男人二不是同志看过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给掐灭。她上床，靠着床沿躺下，

与黎落相隔老远，手一伸，把卧室的灯全关了，说句：“睡吧。”
　　
　　“嗯。晚安。”黎落应一声，把头塞到枕头下，双手堵住耳朵，听话地睡咧。没一会儿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让你睡你还真睡？连点关心的表示也没有。欧亦纶睡不着了，翻来覆去一点睡意也无，胳膊枕在后脑勺下，眼睛睁得比牛眼还大。黎落即

不是男人也不是同志，那是事实，看过不会把她怎么样也很正常，就可是这些“事实”和“正常”让她心里咯得慌，再加上某人这会儿毫无所

觉地睡得格外香甜，让欧亦纶更觉被无视。要说她不生气，那是假话。她扭头，透过窗外投进的月光，看向睡得正熟的黎落，脑子里突然冒出

一个坏念头，很有一股冲动。不成，太没品了。
　　黎落翻个身，枕头仍盖在脸上，弯腰弓身，背和屁股都对着她。
　　
　　欧亦纶看到黎落那圆滚滚俏生生的香臀，在月光的照耀下充满诱惑力。欧亦纶终是难敌那份冲动，抬腿重重地一脚踹到黎落的屁股上，把

黎落“咚”地一声踹到床底下。
　　
　　黎落从床底下爬起来，一手揉屁股一手揉腰，朝床上看去。某人的腿还横在床中央，双眼紧闭，睡得正熟。“做梦啊！”她叨咕句，爬回

床上，在仅有的那一尺来宽的空位上躺下，头钻到枕头下面，不到两分钟又睡着了。
　　
　　欧亦纶睁开眼，被黎落的反应逗乐，无声地笑两声，滚过去贴在黎落的背后，手臂伸过黎落的腰间，搂住黎落。安心温暖的感觉传来，闭

上眼，不到两分钟也睡着了。
　　
　　第二天欧亦纶睡醒，才想起高仁给的那只盒子。黎落还在睡，她也没吵黎落，去客厅把盒子拿回卧室，拆开贴在上面的黄符纸封条，就看

到盒子底部摆着个小红布袋子。袋子不大，很像珠宝店里装首饰的小袋子。她打开袋子，取出一个水晶吊坠——紫水晶吊坠。鲜艳的紫水晶被

打磨成椭圆体，磨出棱形菱角，中间包裹着一点鲜红色状似凝固的血液般的东西，外面被一圈由银子打造的装饰镶包，再串上一根由手工编织

成的皮绳。欧亦纶把脖子上的玉取下装入原本装水晶的红色袋子里，换上紫水晶吊坠。
　　
　　等黎落睡醒从欧亦纶的卧室里出去，欧亦纶正坐在客厅和张居士下象棋，欧奶奶和保姆阿姨在厨房里煮饭煲汤。张居士身穿丝绸唐装，头

发梳得齐齐展展，腕上还戴着串佛珠，脖子上挂着吉祥饰物，要不是他那双崭新的皮鞋过分闪亮闪出俗气，绝对可以拍张照放大了挂墙上当高

人膜拜。悲催鬼一身浅紫色的吊带裙，带子系在脖子上，圆圆的小领口，露出雪白的双肩及玉臂，收紧往下，过腰身后又蓬蓬地张开，裙子下

，玉腿修长，穿着双紫色高跟凉鞋，鞋子的带子一直缠到脚腕上，鞋子很合脚，小小精致的脚也很衬鞋子，很像店里摆的模特。如果把欧亦纶

摆去当模特儿，绝对合格；如果把模特拉来当欧亦纶，那绝对不合格，模特再完美，也没欧亦纶身上的那份气质和时尚风情。黎落打个呵欠，

坐过去，问：“你不去上班吗？”好像，她也没上班。想起她的这份实习工作就太不好意思了，就露个面上了半天班。
　　
　　张居士上了个炮，瞄一眼黎落，似笑非笑地扯动下嘴角，继续低头下棋。
　　
　　“不想去。”欧亦纶懒懒地答一声，眼睛盯着棋盘。她爸回来了，她姑姑也在公司，要是和他们碰面少不得会挨顿训斥，还不如躲在奶奶

这里，工作上的事，通过电话和邮件处理就好。
　　
　　真大牌！黎落心想，自家开公司就是和打工不一样。她跪坐在沙发上，想了下，眼珠子转一圈，问：“要不我们出去……遛遛？”
　　
　　欧亦纶回身看一眼黎落，再看眼外面毒辣辣的太阳，说：“天气预报说今天的最高气温有四十度，你确定你想出去烤成人干？”
　　
　　黎落凑过去，附在欧亦纶的耳朵悄声说：“我要去医院换药，昨天晚上洗澡的时候伤口沾水，胸口缝针的地方有点发炎。还有呀，咱们得

去帮女鬼找未婚夫。”说到女鬼，她防备地看一眼张居士，见张居士低着头根本没注意她这方才稍稍放了点心。
　　
　　“找人的事早上已经安排人去办。”欧亦纶说完，回头看黎落，问：“你的伤口发炎了？痒不痒？”
　　
　　黎落别扭地扭动几下身子，斜眼瞄她一下，心想：不痒我找你说什么？手不能抓，伤口又痒，她难受得紧才想去医院。
　　
　　七月的太阳毒得像跟大地有仇似，“咝咝”地烤着大地，它能把土石路烤得开裂，把柏油路下面的沥青烤得渗到路面，把水泥路烤成铁板

烧。从空调屋里一出来，黎落就觉得进入一个大火炉，毛孔里都在散发热气。钻进停在路边的轿车，又像进入大笼屉，好在悲催鬼很快把空调

打开，才让她稍微好受点。“热啊！”黎落看到明晃晃的路面，有一种脸都被快拷变形的错觉。她再看欧亦纶，仍是那副清清爽爽的模样，连

汗珠子都没一滴。话说，这没火气的人还是有点子让人羡慕的，夏天不热，像冰箱。
　　
　　黎落到医院外伤科清洗过伤口，天气太热，也没敢用纱布把伤口捂起来，只让黎落少让伤口受挤压，千万不能再穿内衣，不然伤口很容易

被内衣给再次挤压出血，没看她那被内衣勒住的地方发炎特严重，很有恶化的趋势。
　　
　　不穿内衣？黎落低头去看自己的胸，很是为难。就算她胸小，作为一个女孩子不穿内衣也说不过去吧？结果欧亦纶给她来了句：“你不穿

内衣别人也看不出来，最多就是胸再平点。”也不知道是在取笑还是埋汰她，恶劣。
　　
　　黎落最后还是屈服于医生的淫威之下，脱了内衣，外面罩件宽大的T恤——那个凉快啊，窘人的凉快！本来就胸小，平时为挺出胸型，走路

都是昂首挺胸。这会儿，底气不足，弓背弯腰，缩成只大乌龟，做贼似的左瞄右瞧，唯恐谁注意到她的胸，甚至不时用手去捂胸前那若隐若现

的两小点。
　　
　　欧亦纶看黎落这畏缩样，带黎落到内衣店挑件束胸给黎落穿上。这下，原本没啥凸点的胸比搓衣板还平，一马平川地铺点绿草就可以直接

盖个足球场。黎落看到自己的胸，很有捂脸泪奔的冲动。欧亦纶逗她：“要不我再帮你买两个橡胶球塞里面？”气得黎落张牙舞爪地吼：“我

诅咒你得乳腺癌，咪咪被切掉变沼泽洼地。”
　　
　　“……”好毒！欧亦纶沉默。能打妖怪的人，不是一般的厉害，连咒骂都比别人狠。
　　
　　“悲催鬼，你请吃饭，我要吃豪华大餐。”黎落气呼呼地跟在欧亦纶的身后出门，她损失大了。
　　
　　“你最近忌口，除非你想伤口化脓或者是留下什么很难看的疤痕。”
　　
　　“我——”黎落又悲催了。最后只能跟欧亦纶回家，继续吃那清淡并且特意挑减过食材的素食。
　　
　　吃完晚饭，黎落哀怨地瘫在沙发上，用手机发短信给汪小为：“我想吃肉啊我想吃肉，我想喝鸡汤，高丽参炖的老火鸡汤。” 欧奶奶念经

时敲动木鱼，“梆梆梆”地提警她：欧家没肉吃。怨念。
　　
　　一分钟后，汪小为回了条信息过来。“一会儿买鸡给你炖，明早可以喝。”
　　
　　“噢耶！”黎落欢喜得从沙发上一跃而起，重重地一口“么”在手机上，这才乐呵呵地回条信息给汪小为：“小为你真好。”乐完，愣了

下，赶紧又补条信息发过去：“你不会是没觅到食又想喝人家血吧？人家最近受伤，身体调养中，不卖血。”
　　
　　“切！谁稀罕你的血呀！我惦记欧亦纶，你把她带出来，我天天给煲老火鸡汤给你喝。”看，妖怪就是直白。她估摸着汪小为可能已经找

到破解悲催鬼护身玉的方法，可是悲催鬼的护身玉已经失效，且已换了护身法宝。
　　
　　鸡汤，悲催鬼；悲催鬼，鸡汤。她喝鸡汤，就要把悲催鬼带到汪小为那里去；她要护紧悲催鬼，就不能再喝鸡汤。黎落为难半天，跑书房

找到正对着笔记本电脑纠结的欧亦纶喊：“悲催鬼，我要喝高丽参老火鸡汤。”
　　
　　欧亦纶把视线从电脑显示屏挪到黎落的脸上，扫她一眼，说：“没有。”别以为是补药就可以随便吃。人参是一种补气的药，如果没有气

虚的病症而随便服用，反而不好。像黎落这样体质壮实毫无虚弱现象的人，吃多了反而导致闭气和出现胸闷腹胀等症状。再说，她家吃素，她

要是去拎只鸡回来，还让不奶奶念叨死？黎落的身体状况根本不需要进补，嘴馋而已。
　　
　　敢说没有？今天下午回来的时候，还见到欧奶奶在院子里晒人参。她就是看到人参才想起人参鸡汤，才想喝得紧。哼，把你卖了换鸡汤喝

。黎落麻溜地发条信息给汪小为，用欧亦纶在汪小为那里换一碗鸡汤外加一块卡西欧或者是浪琴手表。发完信息，黎落看着正专心办公的欧亦

纶，笑得特邪恶：如果悲催鬼知道自己只值一碗鸡汤和一块手表不知道会是啥表情？

第四十五章 放血

　　欧家虽不是动辄几亿身家的豪富，旗下好歹也有一家半大不小的装修公司和两家建材商城，再加上几家酒店和一些七七八八的投资，从某

方面来讲，欧亦纶勉强也能跻身那即是讨人嫌又招人妒的富二代行例。而中国自古就有一个传统——子承父业，东西都喜欢留给自家的孩子。

欧家到欧亦纶这一代，就两根苗子，一个欧亦纶和一个张茂。张茂还小，人家还有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要过，欧家长辈的眼睛自然就盯到欧亦

纶的身上。要说欧亦纶这性子，除了干体力劳动活以外，你让她干什么都比当老板强。偏偏，欧亦纶她爹欧健财运好子孙运不旺。结了三次婚

才得下欧亦纶这么一个孩子，这担子不撂她身上撂谁身上？因此，不适合也要培养到适合。这不，但凡欧家的产业，甭管欧亦纶乐意不乐意，

都给她顶个“副总”的头衔，当打杂似的使唤，营销、策划、财务、人力、企管，哪里都让她掺一脚。把中国教育界那万恶的填鸭子培养方式

在她身上用了个十足十。
　　
　　这过完月中到月底结算的时候，欧亦纶就悲催了，哪里的报表都往她这里送、让她审，审完再递上去给她亲爹老子或者是欧霞批准或者汇

报。要是有什么问题让她审漏了，那两兄妹轮番上阵训到她连家门在哪都认不得。
　　
　　这不，翘班不去公司，也得蹲家里窝书房面对邮箱里发来的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忙到天空泛鱼肚白，黎落那丫头不知道跟周公下了多

少盘棋，她才洗完澡爬上床窝黎落的身边合眼。
　　欧亦纶敢竖起手指发誓她真的才睡下，生理钟告诉她，她绝对睡觉不到三个小时。但是，这会儿……“悲催鬼，起来啦，懒猪，别睡了，

太阳晒屁股了……”黎落正蹲床上跟擀面皮儿似的把她推来攘去催她起床。欧亦纶烦她，学黎落睡觉时那样扯过枕头蒙住头。跟着就感觉到黎

落下床了，她松了口气，心想总算不吵了。可没想到，这才刚入睡，突然一堆透心凉的东西自她的领口里倒入，滚到她的洗服里，沾着肌肤一

路凉下去，滚得衣服里到处都是，惊得她“啊”地一声跳起来，才刚站到床下，睡裙里“唏哩哗啦”地滚出一大堆冰块。“雨雨！”欧亦纶肺

都气炸了，她就算泥菩萨这会儿也得冒出三丈火。
　　
　　黎落早在欧亦纶蹦起来的时候就跳到门口，也不说话，就用一双眼睛无声地盯着欧亦纶。她敢用脚趾头发誓，悲催鬼就算是再生气也不会

骂人，更不会打人。一看悲催鬼就是一个只会发火不会向人撒气的主。
　　
　　欧亦纶气得满脸通红，狠狠地瞪着黎落也没见黎落有什么反应，她接连三四次深呼吸，才把火气强压下去，没好气地问：“你拉我起来做

什么？”
　　
　　“那个……那个……”黎落低下头，用脚尖划着地面，状似很不好意思地说：“我订了人参鸡汤，想……想要过去喝，但是……但是路有

点远，想让你送我去。”
　　
　　欧亦纶被黎落气到无语。这人简直无理取闹！“你自己不会打的吗？”
　　
　　“这里这么偏，没的士来。”
　　
　　“OK，那公交车？”
　　
　　“没公交车到那里去。”
　　
　　“……”欧亦纶默默无语地看了黎落好半天，问：“不喝鸡汤你就活不了？”煲鸡汤不放姜不好喝，黎落有伤在身不能吃姜。
　　
　　最后，欧亦纶还是打着呵欠换上衣服，开车载黎落到没的士来没公交车到的地方——离此五百米远的水库大堤上。五百米！五百米！围着

二百米大的操场跑两圈半就能到的地方，饭后散步随便走走就能到的地方，黎落要专门把她从床上用冰块“挖”起来开车送过来。要不是有那

传说中活了四百年的蜘蛛精在场，欧亦纶真想大失仪态一次，把黎落抓起来海扁。
　　
　　汪小为和黎落并肩坐在水库大堤上水泥砌成的到人膝盖弯高的、一尺多宽的栏杆上。汪小为的身边放着一个装汤的盅，她连汤盅带勺子一

起递给黎落，说：“昨晚收到你的信息就开始煲，一直煲到今天早上七点。”
　　
　　黎落把汤盅抱在怀里，满满一勺子汤送入嘴里，喝下：“啊！好喝！”勺子丢开，捧起汤盅喝。
　　
　　汪小为又把一块手表系黎落的手腕上，说：“浪琴和卡西欧都太便宜，姐送你镶钻欧米茄的。吃我的，拿我的，手该软了吧？”
　　
　　“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黎落喝汤喘气的空隙答了句。
　　
　　“哎哟，落落，你真懂事，爱死你了。来，啵一个。”汪小为乐得恨不得伸出八只爪子出来跳舞，捏住黎落的脸颊就想把嘴凑过去亲一口

。
　　
　　黎落转身，绕开，蹲边上继续喝鸡汤，脸都快埋到汤盅里去。那双几乎快被汤盅挡住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几下，再咧开嘴无声大笑一声，继

续喝汤。
　　
　　欧亦纶靠在车边，被这一幕肉麻得起一层鸡皮疙瘩。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妖恋？怎么没有法海来收妖？她很想打电话把张居士叫过来。
　　
　　汪小为走到欧亦纶的身边，搓着双手，一脸馋相，笑眯眯地说：“欧亦纶，别来无恙？”
　　
　　“你——”欧亦纶惊疑地看着笑得格外碍眼的汪小为，再看一眼捧着鸡汤往边上躲的黎落，马上明白眼前的处境，只是让她很难去相信：

“雨雨……”黎落几次救她，会把她卖给汪小为？而且才一盅鸡汤和一块欧米茄手表！她就值这个价？鸡汤？手表？就把她卖了？黎落雨，你

还敢把我卖得再便宜点吗？欧亦纶大感受辱，比被出卖还觉得愤怒！被出卖就算了，可……可黎落居然……居然一蛊鸡汤和一块欧米茄就把她

卖了！（-_-！！人家黎落要的是浪琴手表，汪小为已经给你加价了，甭悲催了哈！）
　　
　　“来嘛，让我亲一下。”汪小为笑得比天上的太阳还要灿烂，自挎包里摸出一个香水瓶。这香水瓶里面装的却不是香水，而是一堆黑呼呼

的东西。她摇晃几下瓶子，喷口对准欧亦纶的脖子，笑得更贼。“喷了，你的玉就没……玉呢？”欧亦纶的领口拉得有点高，汪小为这会儿要

喷玉了才去注意欧亦纶被埋在衣服里护身法宝。
　　
　　黎落把汤喝个底朝天，扭过头，不紧不慢地答了句：“玉啊，失效了，换了。”
　　
　　“啊——”汪小为惊呼一声，有点气急败坏：“你怎么不跟我说？”
　　
　　“你又没问。”黎落很无辜地摊手，她抬眼看向脸色发白，正扶住车门全身颤抖的欧亦纶，走到欧亦纶的身边，问：“你没事吧？”
　　
　　欧亦纶抬掌，一巴掌掴在黎落的脸上，把黎落打懵愣在当场。她挨打了？黎落摸着火辣辣疼的脸，扭头看看气得全身颤抖的欧亦纶，再看

看汪小为，愣愣地问句：“谁打我？”悲催鬼会打人？
　　
　　“她！”汪小为抬手指向欧亦纶，她以前也被欧亦纶打过耳光，脸肿了好久，疼啊。“小落，你疼不疼？”汪小为有点发怒，吼：“欧亦

纶你干嘛呢，我吸你两口精气你又不会死，我又不会要你的命，你打小落做什么？好歹她也几次救过你的命，你的命都是她救的，她就算把你

卖了……唉呀，黎落你干嘛……”汪小为挥开黎落伸过来抓她胳膊的手，一副要为黎落出头的势头。“欧亦纶，你凭什么打黎落啊，我都没打

，什么时候轮到你动手……哎呀，小落你别拉我……咱舍友一场，这头我替你出定……哎呀……别扯……”汪小为被黎落扯得烦了，扭过头吼

黎落：“你干嘛老扯我腿啊？”
　　
　　黎落嘀咕着反驳：“我扯的胳膊。”
　　
　　“那也是腿，前腿。”汪小为凶声恶气地吼她：“小落，她敢打你，老娘豁出去不吸她精气也把她弄死……”
　　
　　“你敢！答应过我不准杀人的，你试试看！”黎落气势十足地吼汪小为。
　　
　　“呃……可是她打你！”汪小为指着欧亦纶对黎落说。
　　
　　黎落继续吼她：“我要是一块手表一碗鸡汤把你卖了你也打我。”说到这里，黎落赶紧把汤盅放下，双手覆在脸上把脸护住，才说：“我

找你有事，说了你不准打我。”
　　
　　欧亦纶很想转身走人，可手软脚软的她走不动，即使靠在车门上也全身颤抖。
　　
　　汪小为的眼珠子一转，叫道：“你不会也一碗鸡汤一块手表就把我卖了吧？”
　　
　　“你？就值一烧饼！”黎落故作鄙夷地看她一眼。
　　
　　“我靠！”汪小为抡起拳头作势就要捶人，却也没真落下去。她气鼓鼓地瞪一眼黎落，说：“有事？你不会又逗我玩吧？让欧亦纶在我面

前晃，让我干馋？我知道你在保护她，但我跟你说，不吸她一口精气，我死也不甘心，你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成全我！不然咱们以后一刀两断，

再不是朋友！”
　　
　　黎落一跺脚：“成！只要你答应帮忙，并且以后再不找悲催鬼的麻烦，我让你吸她一口精气，如果不成，我放一碗血给你喝。”
　　
　　汪小为的眼睛一亮，“真的？”但随即，神情又转为担忧：“你遇到什么难事了？”这么不惜血本！真的是血本啊。她三千块才能买黎落

几滴血，最小号的酒杯都装不了半杯，这次居然肯放一碗血。一碗啊，得喝多少鸡汤才能补回来啊。
　　
　　黎落皱眉想了下，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悲催鬼奶奶家里的气场有古怪，那气场太强了，简直就是磁场。这不，你既然给人家送

鸡汤来了，就顺道过去看看。你活了四百岁，见多识广，也许看得出里面的玄机。”
　　
　　汪小为朝对岸的那幢房子瞄一眼，一口回绝：“不去！”她要是乐意靠近，早就直接进门了。
　　“两碗血！”黎落咬牙加价。咝，心痛啊，放完两碗血会不会晕倒？
　　
　　“你当你是血牛啊！”汪小为愤恨地瞪向黎落，咬牙：“放你两碗血，放死你！我就没见你对我这么大方过，两碗血！老娘求死了你才给

我几滴血填肚子。”

第四十六章 落水

　　黎落扭头看一眼汪小为，爬到水库大堤宽阔的杆栏上面对欧奶奶家的房子盘腿坐下，手肘抵在膝上支着下巴，神情若有所思。
　　
　　“干嘛？装深沉？”汪小为坐到黎落的身边，斜眼看黎落，问：“你该不会被欧亦纶一巴掌打傻了吧？”
　　
　　车子的引擎发动声响起，黎落扭头，看到车子慢慢退出大堤，调个头，开走了。她用胳膊肘碰一下汪小为：“你的食物跑了？”
　　
　　汪小为翻着白眼喷黎落：“你明知道我吃不到她还哄我来？哄我你很开心吗？老娘真是误交损友。”她站起来，很想把黎落踹下大堤，淹

死这只旱鸭子。
　　
　　“那你明知道吃不到还跑来？”黎落回嘴。
　　
　　“这不给你送鸡汤来吗？”汪小为又坐到黎落的身边，紧挨着黎落坐，说：“只要你肯帮我，我还是能吸到那么一丁点的。”她的拇指掐

着小指头尖，表示她真的不贪心，只要吸点子尝下味道就好。
　　
　　黎落白汪小为一眼，身子微倾，靠向汪小为，在汪小为的耳际轻轻吐出两个字：“不行。”
　　
　　“去你的！”汪小为用肩头用力地往黎落的后肩上一撞。她本就坐在黎落稍后一点的地方，这一撞恰好是把黎落往前撞，黎落的右肩被她

自后往前一撞，身子马上往前倾，扑飞到倾斜的大堤上，骨碌碌地往堤下一路滚去，沿途连点攀爬附抓附的东西都没有。“咚”地一声摔入水

中，半截身子浸在水里，不过好在脚下终于踏到点什么东西，没再往下滚。黎落不敢想象再往下滚她会滚到哪里去。黎落的上半截身子贴在未

泡水的堤坝上，抬起头就朝汪小为吼：“你干嘛？”低头又踩两下，才发现是堆在大堤下面的乱石。她想爬上去，可四十五度倾斜的大堤没一

点东西可以让她攀附。“拉我上去。”她冲汪小为喊。
　　
　　汪小为跑下来，蹲在距黎落一米远的地方，笑盈盈地说：“答应帮我忙。”
　　
　　“哼！”黎落重重地“哼”一声，淌着水往侧面走去，她看到前面三四米远的地方就有台阶往上。这才淌了几步，踩的石头一滑，“扑通

”一声，人又往下沉了点，水淹到胸口。黎落吓一大跳，赶紧贴身趴在水库的堤岸上，她觉得这水库的水好深，脚下踩的石头还不怎么稳。“

死小为，拉我上去。”
　　
　　汪小为摇头，“除非你答应帮我。”
　　
　　黎落瞪她，答应你个鬼，等我上去，揍死你！
　　
　　汪小为“嘿嘿”笑两声，故作诡异地说：“我跟你说，这水库里有水鬼。”
　　
　　黎落冲她翻白眼，但凡淹死过人的水库都会有水鬼，这水库这么大，前天傍晚的时候看到它那么阴深，有没有鬼还要汪小为来告诉她？“

没到午时，没过傍晚，你不用吓唬我。”求人不如求己，她小心翼翼地伸脚，踩稳了才往前面挪。这一下走得小心，倒也没出什么意外。
　　
　　“手，给我。”汪小为突然下来好几步，眼睛盯着水里，朝黎落伸出手去。
　　
　　黎落气呼呼地白她一眼，理都没理汪小为。
　　
　　“有东西靠过来，手给我。”汪小为靠近黎落，伸手抓住黎落的手腕。
　　
　　黎落甩手挣开汪小为的手，她又不是过不去，才不要汪小为帮忙。
　　
　　汪小为急了，喊：“有水鬼过来了，我又不是水蜘蛛，你又不会游泳，一会儿它拖你下水，我看你怎么办！”
　　
　　？黎落疑惑地抬头看一眼汪小为，看汪小为的神情不像在开玩笑。她扭头朝水里一看，水面一片平静，远处还有几只鸭子在游。“没有呀

？大白天的哪来的鬼，这才早上几点钟？”黎落嘴上这么说，听到有水鬼心里还是有点发毛，她巡视圈近处，水面看起来一片平静，但不知是

在水里泡久的缘故还是怎么的，身上的汗毛全部竖起来，冷得她打个寒颤。万一真的有鬼呢？她还是赶紧上岸的好。黎落犹豫地看一眼汪小为

，加快步子朝那边水泥砌成的台阶走去。刚走两步，突然感觉到水下有动静，好像有什么东西靠近。那种感觉，特像女鬼靠过来时的感觉，与

女鬼靠近时有所不同的是它还带有煞气，阴气也重很多。“妈呀，有水鬼！”黎落吓得打个激灵，一声尖叫，腿往水下用力一蹬，连滚带爬就

要往岸爬去，可慌乱之中非但没爬上去，反倒踩在石头上的脚一滑，身子朝水里仰去。“啊！”情急之中，黎落赶紧大吸一口气，同时屏住呼

吸。水很快淹过她的头顶，“咕噜咕噜”地往她的耳朵里灌。
　　
　　水下很污浊，能见度只有一米多远。黎落落水后就往水底沉去，很快脚就踩在水底的乱石上，跟着一团黑朦朦的东西扑到她面前，她还没

看清就被那团黑气缠住她的脚，然后大力地往深水里拖。
　　
　　黎落憋着气，被这突来的情况吓懵了，就失神的倾刻功夫，已被拖出去老远一大截。妈妈呀！黎落回过神，腿拼命蹬，可那水鬼的力气太

大，她根本就蹬不开，憋的那口气也快憋不住了。这时候，水鬼很缺德地把她拖到水底，还……还把她的脚往石头底下卡。妈呀，完了！黎落

只觉得肺都快炸了，头晕脑胀。她弯腰抡起拳头就要朝鬼砸去，可水的阻力太大，砸下去就像没砸中一样，挣扎没两下，大脑就搅成一团浆糊

，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
　　
　　“黎落！”汪小为急得在水边打转，想下水，脚触到水又缩回来。她不会游泳啊。射出蜘蛛丝想把黎落勾出来，但蜘蛛丝一入水就失了力

道，根本勾不住黎落。“救命啊，有人落水了。”汪小为急得扯开嗓门大喊。“小落！”她急得双眼通红，冲水鬼吼：“你敢拉她当替死鬼，

老娘不会放过你。”
　　
　　“嘿嘿嘿嘿，她当了替死鬼我马上就可以投胎……”阴恻恻的声音自水下传出。
　　
　　“黎落！”汪小为趴在水库边上，“你给我起来啊，你不是能打鬼吗？你她妈的要是被水鬼拖入水底淹死就死得太孬了。”
　　
　　“咚！”一声水响，对面不远处有一个人连衣服都没脱就跳进水库里朝黎落“扑腾扑腾”地游去，溅起一大圈水花。妈的，还隔五六丈远

，等你游过去人都淹死了。汪小为左右瞅瞅，没人，缠出一根蜘蛛丝拖住那人就往面前拽！“哇啊——”一个男人的嚎叫声传出，那人被蜘蛛

丝拽得贴在水面上滑过一道长长和水痕，瞬间就到黎落落水的地方。汪小为把那男人拖到位置，飞速收了蜘蛛丝用力一指下面，“下面下面！

”
　　
　　那男人从水底蹿上来，“呼”地吐出口气，喘两口气，抬起头看一眼汪小为，双手并拢，手指叠在一起迅速拈诀！
　　
　　妈的，是个道士！汪小为暗呸一声，大叫：“你他妈的先救人再收妖啊！”
　　
　　那男人迅速结印念下咒诀，再一头扎入水里，很快，他就托着黎落浮上水面。汪小为迅速射出一根蜘蛛丝卷住黎落，把她拖上岸，抱到大

堤上放平。“小落，小落！”汪小为拍打黎落的脸，再一探鼻息，没气了！“小落！”汪小为把手压在黎落的肚子想压黎落肚子里的水，被那

男人阻止。“别动！”那男人一把捂住黎落的嘴，对汪小为说：“她刚才入水憋了口气一直没吐，要是让她把这口气吐出来，她就没救了。”
　　
　　汪小为把手伸到黎落的心窝处一探，温热的，确实还有口气在。她立即照道士所说，去堵黎落的七窍。双眼用一只手蒙住，剩下一只手不

够同时堵住两只耳朵和嘴巴及鼻子，咋办？汪小为着急，顾不得那么多，一咬牙，把藏起来的四只手一声变出来。一股脑把黎落眼、耳、口、

鼻七窍全堵为防保险，还把手伸往黎落的裤子里去堵那地方的窍门，确保不让黎落漏一点气。
　　
　　那男人惊诧地看一眼汪小为，速度回过神，且一手拈诀压在黎落的印堂上，嘴里念念有词。汪小为听他念咒语听得头都晕了，突然听到那

男人一声大喝：“掐她人中。”汪小为一惊，她哪还有手来掐人中？一只手捂住两只眼睛，一只手捂嘴和鼻，两只手各堵一边耳朵，两只手伸

到黎落的肚子里堵另外两个窍门，还有两只腿要踩地，她苦恼地嚷一声：“我脚不够用！”
　　
　　“堵七窍就好，不用堵九窍……”话音未落，汪小为把一只人脚突然变成人的手臂，一把掐住黎落的人中。“啊——”惊得他瞠口结舌。
　　
　　本来，人只有两条手臂，可此刻，汪小为两侧肋下还多出两条手臂，原本是人类长腿的地方，此刻也只剩下一条腿，右腿变成胳膊，抬起

来掐黎落的人中上。
　　
　　而汪小为素来喜欢穿超短裤，她这一抬“手”，超短裤底下还隐隐可见粉色小裤子。
　　
　　那男子惊得急忙低头，鬓角冷汗直流，暗忖：这就是传活中的那只四百年蜘蛛精啊！想到四百年修为的蜘蛛精，他激动得手都开始发抖。

第四十七章 喊魂

　　汪小为封住黎落的气窍，那男人则把黎落的鞋子脱掉，手指死死地抵在黎落的脚板心上用力地掐，黎落似乎动了下，那男人把耳朵贴在黎

落的胸前听了下，对汪小为说：“好了，可以放开了。”汪小为狐疑地看一眼那男人，把她的七只爪子齐齐收了回去，那男人又把黎落放平，

说：“过一会儿再动她。是死是活，就看她能不能把这口气缓过来，看造化吧。”
　　
　　“看造化？”汪小为八只腿一齐趴在地上，抬起头看向那男子，蜘蛛眼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她大声问：“居然还要看造化？”在她看来

，看造化就跟传说中的妖怪渡劫一样悲剧，也就是凶多吉少。“你不是道士吗？”
　　
　　“道士又不是神仙。”那男人坐在黎落的边上，一边答话一边把鞋子脱下来，将里面的水倒出来，再扯住T恤下摆揪成一团把水拧出来。“

有人来了，把你的手……腿收起来。”
　　
　　汪小为扭头看到远处正有有几个青年走朝这边走来，这才想起收脚，变回正常人的模样。她蹲坐在黎落的身边，长长地叹口气。黎落啊黎

落，你可千万要活下来，不然，这脸就丢大了。
　　
　　一人一妖守在黎落身边，谁也没说话。那几个青年过来，看到堤岸上躺了个人，好奇地围过来，其中一人张嘴就问：“又淹死人了？”
　　
　　汪小为一听“淹死人”就来火，骂声：“你才死了。”“噌”地一下子跳起来，吼：“你没看到她还有气啊！”骂完，眼眶一红，又骂句

：“我干嘛手贱把你撞下去！”
　　
　　几个人虽然看起来像混混，但看到这种情况也不敢多事，咧咧歪歪几句也就走开了。
　　
　　汪小为又坐回地上，把脸别到一边，低着头。这样子坐在黎落旁边，真像守灵！啊呸，黎落还有气呢！虽然呼吸很弱，但她还是能以她身

为妖怪的直觉感觉到黎落的鼻息间有阳气在流动、黎落在呼吸，只要有呼吸就还活着。
　　
　　过了五六分钟，那男人把手指伸到黎落的鼻子下探了下鼻息，说：“成了，你在这里守着她，千万别动她，我去叫人来。”他从地上爬起

来，把被水浸透的皮鞋穿上，对汪小为再次叮嘱，“记住，千万别动她，让她慢慢地把气喘平、喘匀。就算她醒了，呼吸喘平了，也别让她先

躺着别动。”怕汪小为不懂，又说：“以前我就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不同的就是那人是被电打得闭气假死，在地上躺了三四十分钟才回阳，看

到呼吸正常脸色正常就以为没事了，爬起来，没走几步，就又一头倒下去再也起不来了。”
　　
　　“嗯嗯。”汪小为连连点头，再三保证，那道士才放心离开。
　　
　　汪小为守在黎落身边，看到那道士一直朝欧亦纶的奶奶家走去。是欧家请来的道士？
　　
　　几分钟后，渐渐能听到黎落的呼吸声，胸口也开始有了起伏。汪小为看到那道士进了欧家的房子，没多久就领着欧家的老太婆、欧亦纶和

保姆急匆匆出门喊来一大帮子人。
　　
　　看到人多，汪小为就想闪人，但又不敢把黎落一个人丢在这里，想走的想法只迅速一闪就被打消。她把周身上仔细查看番，没见到自己有

什么异于普通人的地方，好整以暇等那些人过来。
　　没一会儿，黎落醒转过来，喊声“小为”，想起来，被汪小为按在地上，让她别动，告诉她现在动不得，得等人来救。黎落依言，躺地上

没动，她看着头顶的天空，整个世界过于寂静，静得像是不真实，有一种置身鬼门关的错觉，似乎一脚踏在阳关道，一脚踏在奈河桥。黎落沉

沉地叹出口气，苦笑一声，说：“小为，握住我的手。”想从汪小为那里抓到一丝活着的感觉，她不想死。
　　
　　汪小为摇头，坐在一边，说：“我是妖，阴属性生物，阴气重，这时候靠你太近对你不利。”
　　
　　“嗯。”黎落低低地应一声，躺在地上，觉得自己此刻特可怜，也特无助，仿佛自己随时就会死去一样。“我不想死。”她低声说，特想

去感受那份温血动物的温暖，特想活着。可这时候，谁能救她？
　　
　　“你不会死。”汪小为低声宽慰，“你一定不会死的。他们来了。”汪小为说完，朝急匆匆赶来的人群望去。
　　
　　黎落现在的情况不宜动，开轿车来根本不够她躺下，最好是用单架抬。这地方又没医院，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单架，匆忙之中找了块摆摊的

木板抬来。
　　
　　欧奶奶拄着拐杖赶在最后面，欧亦纶一路疾步小跑赶来，奔到黎落面前，半蹲半跪地低下身子，急声喊：“雨雨！”看到黎落睁着眼，她

才长长地舒出口气，跪坐在黎落的身边，直喘气。这才多大的功夫，半小时不到，怎么就出事了？欧亦纶摸摸黎落的脸，又再去摸黎落手腕的

动脉，结果被黎落一把抓住她的手。她僵了下，看向黎落，见到黎落也看着她，潋滟的眸光泛着汪汪水色，那眼神让人心怜也心疼，似能把心

化了。她从黎落的眼里看到了依赖，更有一种让她无法拒绝的无助，似是在向她求助。她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回握住黎落的手，冲黎落浅浅一

笑，示意她安心。
　　
　　黎落看到欧亦纶，也扯动嘴角冲她笑了下。悲催鬼的手也挺凉的，但握紧她手的力气，让她感到脚踏实地，而不是刚才那样像被泡在水里

，上不去下不来。至少，心里踏实了点。她幽幽地低声说：“我差点死掉。”想起来，黎落仍觉后怕。
　　
　　“没事了。”欧亦纶柔声安慰。
　　
　　连湿衣服都没换的张居士从边上挤过来，蹲下身子查看了下黎落的情况，笑着说：“雨雨小姐，你的命可是我救的，这个人情你得还我。

”
　　
　　黎落看到他全身湿漉漉的，不用猜也知道是他把自己从水里捞起来，虽说她看这些居士不顺眼，可张居士救过她的命，道谢是应该的。“

谢谢。”
　　
　　张居士笑了笑，这才招呼人把黎落平平地抬到木板上，然后由四个成年男人各抬一角把她抬回去。木板抬起的时候，张居士问黎落：“你

的大名叫什么？”黎落犹豫了下，还是告诉他自己叫：“叫黎落。”然后，张居士摸出一个招魂铃，跟在黎落的旁边，一边走一边摇铃一边扯

开嗓门大声喊：“黎——落——回——家——了，黎落这边走——”
　　
　　黎落躺在木板上，脸一黑，嘟嚷，“你喊魂呐！”知情的人知道她是落水在这里喊魂收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死了在送丧呢。再说，这都

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用这种古老简单的“喊魂”来收惊，也不怕人笑掉大牙！她心里嘀咕，也真怕自己万一漏掉一魂三魄在水库里，张居

士这么喊，她又稍稍地安了些心。心想，喊吧喊吧，把吓丢的魂喊回来。想起刚才发生的事，黎落又是一阵后怕，差一点，只差一点点她的小

命就交待在水库里了。她睡在木板上，手握住欧亦纶的手不肯松，指头在欧亦纶的掌心里抠动。
　　
　　欧亦纶被她挠得掌心又痒又麻，她低头把脸凑近黎落，问：“怎么了？”
　　
　　黎落不好意思说她害怕，眼珠子转悠两圈，说：“你让张居士别喊了，好难听。”他这一吼，只怕这附近的人都知道今天早上有一个叫“

黎落”的倒霉鬼掉进水库里差点淹死。
　　
　　“张居士这么喊自有他的道理。”
　　
　　一群人到了欧家的宅子前，保姆把大门打开，众人把黎落抬进去。
　　
　　汪小为跟到门口，她抬头看向屋檐四角的雕塑，面带怯意地停下步子，冲院子里喊一声：“欧亦纶。”
　　
　　欧亦纶停步回头，黎落也在木板上抬起脖子扭头看她。
　　
　　汪小为冲欧亦纶勾勾手指头，说：“你出来，我有话说。”她朝屋檐四周的雕塑看去，发现那四尊雕塑的眼睛亮了，同时琉璃瓦沿底下冒

出一颗碧幽幽的蛇头及半截通体青绿的蛇身。她惧怕地退后几步，大声说：“我没有恶意，说几句话就走。”看到那蛇仍没有停的意思，她连

连后退，只想快点离开。
　　
　　黎落看到汪小为的神色有异，再往四周一看，惊得她翻身趴在板子上冲汪小为大喊：“小为，快走！有事情打电话说，马上走，快！”
　　
　　汪小为闻言一醒，再不敢停逗，调头撒开脚丫子飞奔逃命，跑出几百米，拐入一棵树丛后避开人们的视线，变回原形以最快的速度飞遁而

去。
　　
　　黎落看到汪小为走了，这才回头，只见屋顶檐角的雕塑额头正中有一道灵光闪烁了下，雕塑原本闪烁的眼睛又暗淡了下去，变成一尊普通

的石象，那条大青蛇又钻回到琉璃瓦下，身形越缩越小，最后就变成筷子长靠墙贴在某片瓦块下。薄薄的小蛇贴在瓦下一动也不动，像极浮雕

绘画，或许本就是浮雕绘画。黎落觉得纳闷，这些东西都不是活物，遇到有妖怪进来，它们就会变活，这是为什么？
　　
　　张居士收了铃铛，长长地“唉”一声，说：“中气这么足，嗓门这么大，我看你没事了。”
　　
　　黎落朝张居士看去，本想说“我福大命大”，但想到自己这条命还是人家刚救下来的，又没那脸皮把那话嚷出来，于是躺回木板上抿紧嘴

不吱声。
　　
　　欧亦纶目送汪小为远去，这才转身，眼中犹带疑问。汪小为和黎落在一起，为什么黎落会落水？一只蜘蛛精居然救不了一个落水的人？刚

才汪小为叫她出去又是为什么？还有，汪小为为什么走这么急，像逃命似的？欧亦纶一肚子疑问想问，看到黎落这狼狈相又都咽了回去，赶紧

招呼人把黎落抬上楼去，至少先让黎落把这身湿衣服换了，再去去寒气。她在水库里那番折腾，又再穿着湿衣服让太阳一阵暴晒，这会儿半干

不湿的衣服捂在身上，再壮的身体也抗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呃，那个……关于黎落溺水所用的方法，N多N多年前，乡下老人以前用的土方法，请勿模仿。（俺看着这法子，怎么看怎么像

把人撂一边任她自生自灭。）

喊魂收惊，-_-!!也是旧时候的习俗。

至于触电那个，好像是因为触电过后，身体里还残留了电，贸然站起来时，陡然给心脏造成巨大压力，致使瘁死。黎落溺水缓过神来之后不让

她起身也是为了避免给刚刚恢复起跳的心脏突然增加压力造成导致情况。关于这个，期待医学人士更专业的解释^0^

第四十八章 恋爱纠结

　　水库的水很冷，天气炎热，冷热交加过后，黎落不管是洗冷水澡或热水澡都不合适，欧亦纶把水温来回反复多次调试才把水温调定在比冷

水稍微高一点的温度上。黎落没呛水却也被憋得够呛，这会儿虽是缓过气来腿脚上还是没力，连走路都走不利索，被欧亦纶搀进浴室。黎落害

羞，进去后当着欧亦纶的面不肯脱衣服，更不让欧亦纶帮忙脱她衣服。
　　
　　欧亦纶从浴室里退出来，把门带上，低头站在门口，叹出口闷气。她转过身，靠在墙上听着浴室里的动静，心绪纷乱没个着落，又似被什

么牢牢的揪住。她承认她对黎落有好感，甚至隐隐有些喜欢，更感动于黎落为她做的那些，可她知道黎落与她不是同类人，至少现在不是；她

也没想过这么快和黎落发生点什么，她向来喜欢顺其自然，像煲汤一样用老火慢慢炖。她知道黎落和汪小为是好朋友，如果仅仅只是好朋友，

会特意煲一晚上鸡汤送过来吗？她很介意黎落为那盅鸡汤与汪小为做的交易，介意黎落把她当成物品与人做交换，即使知道黎落不会真把她卖

了，于情感上不能接受，在情绪上无法控制。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才多大会儿功夫，没等她理清自己的情绪，张居士就跑回来说黎落掉水库

里……
　　
　　那一瞬间，她想到的是生离死别和失去，害怕，怕黎落就这样走了，怕黎落万一有什么不幸。如果真有什么好歹，她想，她一定会遗憾，

会后悔没有去做点什么，更后悔自己刚才把黎落丢下一个人离开。好在，黎落活着。
　　
　　这份活着，让黎落在她心里又变得不一样起来，一份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黎落知道她的取向，不排斥，可她也感觉得到黎落

对她没有非份之想，只当她是朋友，很尽心地帮她照顾她，她也不知道黎落喜欢怎么样的人，或者喜欢谁。是汪小为吗？想到大堤上她们之间

流露出的那份不生分、不讲究，这又是多深的交情？汪小为的出现，让她开始有危机感，不是对人生安全感到有危险，而是在情感上让她有些

慌乱，打破了她之前的悠闲从容。
　　
　　浴室里忽然传来黎落的喊声：“悲催鬼，你在外面吗？”
　　
　　“嗯，在。”欧亦纶应一声，问：“有事？需要帮忙吗？”
　　
　　“啊？不用。”黎落说完，浴室里又传出莲蓬头洒水的声音，水响声里间或地夹杂着一些断断续续的哼声，最初欧亦纶以为黎落有什么不

妥，刚想出声询问，结果那哼声清晰起来，变成了唱：“道道道道，道可道，非常道，天道地道，人道剑道，黑道白道黄道赤道，自己道系非

常道，呸呸呸呸呸胡说八道……”
　　
　　欧亦纶听到黎落这难听的歌声，觉得有些好笑。她还有洗澡唱歌的闲情。没唱几句，黎落越唱越大声，也越唱越急，简直像在念驱鬼降妖

咒，扯开嗓门在那里唱：“道道道道道道道道道，天道地道，人道剑道，黑道白道……”
　　
　　欧亦纶拍门，喊：“雨雨。”看来黎落是被吓到了。
　　
　　“嗯！”黎落大声地应一声，问：“啥事？”
　　
　　“没事，喊喊你，我就在门外，有什么事你叫我。”欧亦纶迟疑下，又说：“你身上还有伤，要注意少沾水，要不要我帮你——洗头？”
　　
　　“啊？好。”黎落答话，过了两秒，又补充句：“你等我，我先……先把澡洗好，把衣服穿上。”
　　
　　欧亦纶很体贴地给黎落搬来两张凳子，一高一矮，矮的给黎落坐，高的让黎落趴上面，就像小时候她妈给她洗头时那样。
　　
　　黎落趴凳子上，头伸过凳子往下垂着，双手压在凳子上垫在前胸，说：“我还以为你会给我干洗。”像理发店里那样坐着洗。
　　
　　欧亦纶笑，说：“那样的话，我怕洗两个小时都洗不干净。”即使这样洗头，她仍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笨手笨脚，好在她的动作也小心

翼翼，不至于把水和泡沫弄到黎落的眼睛或耳朵里。“你今天怎么会掉进水库里？”
　　
　　一提起这事，黎落就来气，“还不是小为那只死蜘蛛，她想吸你两口精气，让我帮忙，我不答应，她就把我撞到水库里去了。死小为！”

她要是死了，做鬼都不放过小为！拉她垫底。哼。
　　欧亦纶替黎落抓头的动作顿了下，想问黎落和汪小为的事，又不好意思问出口，也就作罢。她只问了句：“你喜欢汪小为吗？”
　　
　　“喜欢汪小为？”黎落感到莫名，这简直就是风马牛不相及。黎落抬起头，问：“那你喜欢我吗？”就像她和悲催鬼，认识了，看得顺眼

，走得近一点、互相帮忙的好朋友，能说是喜欢或者是不喜欢吗？
　　
　　欧亦纶没料到黎落会这样问，不过还是答得很直接：“我喜欢你。”
　　
　　黎落被欧亦纶的话呛到了，她本以为欧亦纶会沉默不答，没想到不仅答了，还说喜欢她，羞得她的脸有些红，也有点小小的欢喜，笑嘻嘻

地道声“谢谢。”
　　
　　“如果我说是情人间的那种喜欢，你会不会吓到？”欧亦纶又问。
　　
　　“啊？”黎落惊得张大嘴：“情人间的那种啊？呵呵，嘻嘻，哈哈！”连连干笑数声，趴凳子上不动了。
　　
　　“真吓到了？”欧亦纶弯下腰去，在距黎落耳边不远的地方悄声问。
　　
　　“要吓也是被今天的水鬼吓到！至于你想吓我？切！”要不是额头上有泡泡，黎落真想翻两个白眼，悲催鬼摆明了小瞧人嘛。她被水鬼吓

就算了，这会儿还想来吓她。“你喜欢我什么呀？”
　　
　　“呵呵！”欧亦纶坐直身子，继续她的洗头大业。她说：“喜欢就是喜欢，一种感觉而已，没什么什么。”小孩子才会去问喜欢什么或者

说喜欢哪里哪里，说喜欢什么的都有，靠谱点的说性格脾气，小朋友点的连眼睛、鼻子、嘴巴都可以说出来。
　　
　　“感觉？那你对我是什么感觉？”黎落又问。悲催鬼喜欢她？情人的那种喜欢？悲催鬼喜欢女人，她也是女的，那喜欢上的话也属正常。

但一想，又觉得不正常，她实在看不出自己身上有哪点子够吸引人的，从小到大，除考试作弊外，连小纸条都没人递一张给她。“你说喜欢我

是逗我开心的吧？”她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大。
　　
　　“就算是吧。”欧亦纶也没想黎落怎么样，她只是坦白地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而已。
　　
　　玩我是吧！“你——”黎落有点火，抬头就要起来，被欧亦纶一把按住她的头：“别动，冲水。”
　　
　　黎落又趴回去，闷闷地说一句：“人家还没谈过恋爱呢。”没人要啊！
　　
　　好幽怨！“没谈过恋爱好。”好追。欧亦纶浅笑着说。突然想到，要是她姑姑知道自己喜欢上雨雨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样？估计真想抡死

她。在他们看来，她要是喜欢黎落就是把黎落往坏里带。可喜欢，一种内心深处迸发出来的真实情感，真诚不作假，不害人，她看不出哪里不

好。若说两个女人在一起不好，那一男一女在一起就保证能开心幸福吗？这真和性别无关，关键还是在于走在一起的这两个人肯不肯珍惜对方

。在她看来，喜欢一个人，想和她走在一起，是为了两个人能够更加快乐。与有情人做快乐事，不好吗？她想，现在的黎落，只怕还不懂得“

喜欢”是种怎么样的情感吧。欧亦纶低低的笑了笑，不懂也有不懂的好处和快乐，嘻嘻哈哈，不会为爱情而烦劳，也不会患得患失，不会因为

对方的不辞而别黯然伤神。
　　
　　好什么呀！她觉得悲催鬼这是在笑话她。黎落“哼哼”两声，趴那里不吱声了。被欧亦纶这一搅和，倒让她忘了被水鬼拖到水里的事，又

开始去纠结她为什么会没有人追。因为胸小？还是因为她不合群？或者是存在感不强？黎落思来想去，最后总结出三点：第一，她总是刻意和

人保持距离，跟人打交道的时间还没跟妖怪和鬼打交道的时间多，和人谈恋爱没发展机会，如果说和妖怪谈恋爱，请原谅她没那种跨种族恋爱

的勇气；第二，胸小，没气质；现在的人在看女性的时候，通常都是先看气质，再看胸，然后看脸；黎落觉得自己气质普普通通，扎人堆里绝

对起不到鹤立鸡群的效果，再看胸——别提胸，一提到胸她就满腔悲愤，再看脸——人家都没注意到她人，还会去看她的脸？没气质没胸，就

算把脸长成安吉丽娜?朱莉那样，也没人上心。光想到这两点黎落就够郁闷，也懒得再纠结第三点，与生俱来的本事，你总不能让她为了怕被人

当她发神经就对那些冲她而来的妖怪还视而不见非要让自己出点什么意外吧？
　　
　　纠结来去，最后黎落愁怅了，整个人没力气地瘫趴在凳子上，喃喃地问：“悲催鬼，我这辈子会不会嫁不出去啊？”
　　
　　欧亦纶才向黎落表白，怎么这黎落还在这纠结嫁不嫁得出去的问题？“如果你嫁不出去，要不要我娶你？”
　　
　　“不要！”黎落一口回绝，“人家结婚要……要钻戒……要汽车，要……要洋房……要……要玫瑰花……”其实她也不知道要什么，但现

在的人结婚好像都是这标准吧？
　　
　　“你还能再俗气点吗？”欧亦纶忍不住埋汰她，“九十年代结婚就是这要求，这都10年代了……”
　　
　　“俗气吗？”黎落睁开眼，抹去额头上的泡沫，连眨两下眼睛，钻戒是爱情信物，汽车是为了应付交通需求，住房是民生需要，玫瑰花…

…算了，玫瑰花还是折现吧。可悲催鬼说她俗气，这哪俗了？好吧，她与时俱进，都折现，“那要像汪小为一样会赚钱！”有钱，钻戒、汽车

、洋房、玫瑰花都会有的。
　　
　　按汪小为的标准？欧亦纶心想：你还不如要钻戒、汽车、洋房和玫瑰花。

第四十九章 鬼仔

　　上午，欧亦纶给黎落吹完头发后，怕黎落的伤口感染，又带黎落到医院重新处理伤口。回家吃午饭的时候黎落还一副有气没力连筷子都抓

不稳的模样。吃过饭，她把黎落扶上床休息，自己也睡黎落身边补睡眠。睡到傍晚六点多，欧亦纶一觉睡来发现黎落不见了，把屋子里里外外

翻个遍也没看到黎落，问过保姆，她才在村委会外面的篮球场上找到黎落。她到篮球场的时候，刚好看到黎落带着篮球被两三个身穿球衣的小

青年拦在三分线外、双手高举篮球正向篮板方向投球。“砰”地一声巨响，篮球重重地砸在篮板上再反弹回来，那结实的篮板都被她砸得颤动

不已。看黎落投球的劲头，像蛮牛似的。欧亦纶既是佩服又是汗颜，黎落中午还像只病猫似的，这会儿又成小老虎了，居然还是以一对三的方

式和三个男孩子单挑——如果一对三也算是单挑的话。
　　
　　篮球场上的黎落很是帅气，闪腾挪转的动作干净利索，奔走投球绝不拖泥带水，虽说投篮不是很准，但让看的人却很是过瘾，特别是看到

她每次砸篮板的时候，欧亦纶都很想笑。不管是在球线外还是球线内，一旦她被人堵住过不去，就直接投篮，甭管投没投进篮框，凭她那牛样

的大力气，把篮板砸得砰砰响绝对没问题。这是在打球还是在砸篮板？
　　
　　欧亦纶看黎落玩得开心，她看着也觉得有趣，于是坐到球场边的石凳看黎落玩球。以多对少，那些小男生也没好意思去欺负黎落，球打得

还算文明。黎落一个女孩子在他们三个嫩头青之间穿梭奔跑，清丽脱透，像奔跑的灵鹿，帅气潇洒得令人怦然心动。特别是黎落投篮的时候，

跳起来，双手举过头顶，用力一砸，活蹦乱跳的像只往高处蹿的小白兔，欧亦纶在一边看着也觉得开心，脸上也跟着绽放出笑意。
　　
　　“亦纶姐？”边上突然多出个人，弯下腰朝欧亦纶看来，好奇问她：“你怎么在这里？”欧亦纶抬起头看去，来人是穿着一身笔挺的警察

制服装的高仁。“嗨。”她笑着朝高仁打声招呼，又朝球场里看去，说：“在看雨雨打球。”又扭头看一眼高仁，说：“坐。”
　　
　　高仁拍拍凳子上的灰尘，跨过凳子在欧亦纶的旁边坐下，抬头朝球场里的几人看去，叫嚷道：“哟，是她呀！”他问欧亦纶：“她是什么

人？以前怎么没见她到你家来过？”
　　
　　“我姑父的侄女，我也是才认识她不久。噗——”欧亦纶的话音没落，被场上的黎落逗得喷笑出来。哪有这样打球的？她还是不是女孩子

呀？抢不到球居然扯别人的裤子，那小男生的股沟都被她扯得露出来。显然黎落也被自己的行为羞到了，情急之中居然伸出双手抓住那男生的

裤子又帮他穿回去。搞得那男生又羞又窘，糗站在那里，脸都憋成了猪肝色。欧亦纶被这一幕惹得笑不可遏，笑得气都快喘不上来。
　　
　　高仁奇怪地看着欧亦纶，看到欧亦纶笑得开心，他也笑，说：“亦纶姐，你怎么看人打球也能笑得这么开心？不上去露两手给这帮小屁孩

子瞧瞧？”
　　
　　欧亦纶扭头看一眼高仁，又笑了笑，说：“看雨雨玩……她比较逗。”想到黎落刚才的举动，她又忍不住笑出声，觉察到自己失态，再次

笑着掩饰两声，这才隐去笑意，浅笑着问高仁：“今天不用加班？”顺便邀高仁去她奶奶家吃饭。高仁也不跟她客气，听她邀请点头就答好。
　　黎落被羞到了，刚才那无所顾忌的气焰顿时全无，红着脸低下头说：“我该回去了，改天……改天再玩……刚才……刚才不好意思……再

……再见。”调头转身，缩着脖子快步朝球场外走去。糗大了！此刻的她真想学妖怪隐身遁走。
　　
　　“哎……那个……没关系！”被黎落扯掉裤子的男孩子接住别人传来的篮球抱住篮球就朝黎落追去，一路小跑跟在黎落身边，说：“刚才

是意外，你别放在心上。你叫什么名字？住哪？我明天找你玩好不好？你的球打得不错，就是姿势需要调整一下。明天星期六，你不用上学吧

？”
　　
　　问题真多！黎落抬起头，挑最简单的答了句：“我叫黎落，明天不用上学。”
　　
　　“你就是今天早上掉进水库里的黎落啊！哎，你好，我叫陈强。”那男孩子殷勤地朝黎落伸出手去，“今天早上抬你回去的人里面有一个

就是我爸，你住欧奶奶家吧？你是亦纶姐家里的亲戚吧？”
　　
　　什么叫你就是今天早上掉进水库里的黎落！难不成她因为溺水出大名了？黎落糗得恨不得自己今天没出过门。现在好了，她估计她都成这

附近这些人教育孩子的反面教材了：孩子们呐，没事别去水库，你们看那黎落，今天早上掉水库里就差点掩死，最后还是被人用木板抬着一路

喊魂送回去的……
　　
　　丢人啊！早上淹死她算了！
　　
　　“雨雨！”欧亦纶和高仁跟过来，欧亦纶出声叫住黎落。
　　
　　陈强听到欧亦纶的声音，回头看去，冲欧亦纶喊声：“亦纶姐”看到欧亦纶和高仁并肩走在一起，鬼头鬼脑的冲高仁挤挤眼，再向欧亦纶

孥两下嘴。
　　
　　黎落看到欧亦纶过来，糗得一把将巴掌盖在脸上。在这些陌生人面前丢人就算了，反正他们也不认识她，现被悲催鬼看到，悲剧了，丢人

丢到家了。
　　
　　欧亦纶上前把黎落盖在脸上的手扯下来，再轻轻捏捏黎落的耳朵，柔声轻叱：“你还真不消停，伤口不想好了？”摸出纸巾替黎落擦脸上

的汗，被黎落别扭地接过纸巾自己擦汗。欧亦纶又扭头对陈强说：“强仔，雨雨身上有伤，要不，明天我陪你玩玩？”
　　
　　“呃，不用了，呵呵，呵呵，亦纶姐，我先回家了。阿仁哥拜拜。”陈强说完，抱着篮球跑了。
　　
　　黎落好奇地看着跑远的陈强，再看看欧亦纶：“你的人缘好像不错？这里的人好像都认识你？”
　　
　　“在这里住得久了，小孩子又都爱凑一堆玩，从穿开档裤时就在一起玩的，当然认识。”欧亦纶说话间，上前挽住黎落的胳膊，在黎落的

耳边低声问：“你就不怕胸口的缝针裂开？”
　　
　　黎落斜眼瞄向欧亦纶，说：“他好像……有点怕你。”
　　
　　跟在旁边的高仁笑了笑，说：“她在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是这一带的孩子王呢，但凡十二岁以下的小孩子都认得她也怕……好好好好，我闭

嘴。”高仁被欧亦纶一瞪赶紧陪笑噤声。
　　
　　黎落对欧亦纶侧目，把欧亦纶上下打量一遍：原来还是个大姐头啊，还真没看出来！
　　
　　“你那什么眼神呀？”欧亦纶好气又好笑地问黎落。
　　
　　黎落急忙闭眼，我什么眼神也没有！突然一脚踏空，身子顿时向前扑去。
　　
　　“哎呀当心！”欧亦纶忙把黎落捞住，可即使如此，黎落还是打个趄趔，一脚踏在前面的小水沟里，一只球鞋被污水浸湿过半，膝盖也磕

到沟沿上，疼得黎落直抽冷气。“哎，你怎么不看路呢？”
　　
　　真衰啊！黎落把脚从污水沟里抬起来，欲哭无泪。“悲催鬼，为了人身安全，我决心一定要和你保持距离。”她自从认识欧亦纶开始，就

没见过有什么好事。右脚的脚踝处传来阵阵疼痛，踩在地上一点力也使不上，好像——崴脚了。
　　
　　欧亦纶说：“有警察同志在旁为证，刚才是你自己一脚踏水沟里，我还把了你一把，可没推你……哎，怎么了？扭到脚了？”看到黎落面

露痛苦，她也顾不得黎落的鞋脏，蹲下身子替黎落把鞋子和袜子脱掉，伸手去碰黎落的脚踝，疼得黎落“哎哎”直叫唤。
　　
　　“你现在跟我保持距离吧？看你怎么回去。”欧亦纶没好气地损黎落，这么大一个人走路都能踩水沟里，真怀疑她是不是闭着眼睛走路的

。欧亦纶起身，再转身，背对黎落微微蹲下身子，“上来，我背你回去。”
　　
　　站在边上正准备***劳力的高仁被欧亦纶的举动震撼到了，睁大眼睛把欧亦纶看了又看，再看看黎落，然后清清嗓子，说：“这种背人的

体力活该由我这个男士来做吧？”
　　
　　欧亦纶对黎落说：“上来。”又对高仁说：“她爱捣蛋，还是我来背。”
　　
　　黎落怀疑地打量欧亦纶，悲催鬼穿着吊带淑女裙，踩着六公分高跟鞋，能背得起九十多斤重的她？还说她捣蛋？靠，她又不是小孩子！黎

落白一眼欧亦纶，左腿独脚一跃，跳到欧亦纶的身上，差点没把欧亦纶压趴在地上，嘴里还在说风凉话：“背不起就别逞能，我单腿也能蹦回

去。”
　　
　　欧亦纶二话没说，把黎落放下来，“那你单腿蹦回去给我看看。”
　　
　　“我……”黎落语结，又不想被欧亦纶看扁，于是，曲着右腿，左脚一蹦一蹦地往回跳。
　　
　　欧亦纶看黎落那蹦跶劲头，好气好笑之余又觉无语，早上才被水淹过，胸口的伤还没好，右腿又伤了，她还能跳！她跟在黎落的右侧问：

“你不累吗？”
　　
　　“你不累吗？”又一个小孩子的声音自黎落的左侧响起。
　　
　　黎落扭头朝左侧看去，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学着黎落的样子一蹦一跳，所不同的是那小孩子的左腿没了，是用右腿在跳，满身血污，脸色

呈酱紫色。“妈呀！”黎落吓得一跤摔在欧亦纶的怀里。她抹着额头的汗水，对那小鬼叫：“小朋友，死了就别出来吓人。”
　　
　　“我看你跳着好玩，我也来玩。”小孩子答道，围着黎落跳来跳去，跳得可利索了，还提议：“我们来比赛好不好？你赢了你就回家，你

输了就留下来一直陪我玩好不？”
　　
　　黎落的脸一黑，想也不想就一口拒绝：“不干。”她想了下问：“你是哪家的小孩？怎么不去该去的地方？”
　　
　　欧亦纶看到黎落对着空气说话，一身汗毛顿时倒竖起来，又遇到脏东西了。
　　
　　高仁则是一脸惊诧地看向黎落，他没想到黎落居然有阴阳眼。高仁蹲下身子，对小鬼说：“仔仔乖，不是答应过哥哥不能随便出来玩吗？

跟哥哥回家好吗？”他牵着小鬼的手，对欧亦纶说：“亦纶姐，我先回家一趟，一会儿再过去。”
　　
　　“好！”欧亦纶白着脸，僵硬地点点头，一脸惊惶地看着黎落，问：“你看到了？”